连慕三千的脸色也有些发白,刚才她那匹马跑得略慢了些,险些被那些人拉住,幸好季栾回头带出了她。
她夺过季栾手里的缰绳,策马奔到萧衍身旁,狠狠瞪了一眼傅妧:“都是你害的,要不是因为你……”
“三千!”萧衍突然出声,语气中颇有警告的意味。慕三千抿紧了嘴唇不说话,眼底却难掩怒气。傅妧见他们这般神色,心下登时大为生疑。
一直以来,她心中一直有个疑问,就是萧衍为何会突然找上她。她自认在南楚宫廷一直规行矩步,绝不会露出什么让萧衍留心的马脚,那么,他为何执意要选中她做盟友?
她眼中的困惑写得分明,萧衍却无意回答,只对所有人道:“这里入夜后不安全,我们要只能在日落前赶路,南宫那边拖不了太久,还是尽快赶路吧!”
在赶路的途中,傅妧还是忍不住问道:“为何说入夜后不安全?”
一路向南,村落越来越少,似乎那些流民只聚居在关外附近,并没有深入浮屠国的领土。既然这里没有流民,傅妧实在想不通萧衍口中的“危险”缘何而来。
萧衍放慢马速轻轻挥手,隐藏于袖中的长索如灵蛇般探出,翻开路旁的一个小土丘。随着泥土滚出来的除了一把短刀外,还有一副裹在破烂衣服中的骨架。傅妧定睛看去,只见那骨架头颈四肢俱全,外面还罩着衣服,显见得是人骨无疑。
衣衫的腰带上还挂着刀鞘,显然这把短刀便是属于死去的人的。那死人的头骨正对着傅妧的方向,黑洞洞的眼窝看上去分外可怖。傅妧正想别开目光,却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重新将那副骨架打量了一番。
萧衍眸光中隐有赞许之色:“你想到了什么?”
傅妧皱眉:“他的衣服虽然破烂,但看上去都是撕破的,并非因天长日久而烂掉的,但这个人……他的血肉都已经腐烂尽了,衣服怎么还会是完好的,总不至于有人有兴趣给一副骨架穿衣服……”
她话音未落,萧衍已经纵马前行,手中长索不停扫过路旁土丘,几乎每个土丘内都有一副尸骨。傅妧转念又想到另外一桩可疑之处,那些衣衫上根本都没有血迹,穿着它们的人却化作了土丘内的白骨,何其诡异。
她探询地看向萧衍,萧衍却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无论是四国君主还是江湖中人,想找到浮屠国秘库的大有人在,然而每一批人手派出,总会折损大半,最诡异的是,侥幸有命回来的人,连同伴是怎么死去的都不知道。”
他指了指路旁的土丘,继续说道:“直到有一天,其中一支队伍无意中发现了土丘的秘密,此事才得以流传开来,只不过时日一久以讹传讹,便传成了这片土地已经受到了上天的诅咒的样子。”
“那么……”
“为什么还要来?”傅妧只刚问出两个字,萧衍便极其自然地接了下去,“我从不相信神鬼之力,当年的浮屠国挡不住北燕铁骑,今日也挡不住我找出真相的决心。”
沉默了一会儿,他低头注视着傅妧的眼睛:“当初发动战争已经是一个错误,如今若是再不找出源头加以遏止,受害的很快就会是四国。”
“我不明白,这和四国有什么关系?”
萧衍指了指那些土丘:“你不觉得缺少些什么吗?”
傅妧思索片刻,才猛然抬头道:“树!”其实少的不仅仅是树,在他们刚弄出关时,尚能看到路旁有花草,甚至是在他们被流民袭击的地方,道路两旁也有些低矮的灌木。但是现在放眼向前看去,光秃秃的地面上没有生长任何植物,看上去格外单调。
日落前,他们终于找了个地方停下来,在寸草不生的荒原上,连可供燃烧的柴枝都没有。萧衍的手下训练有素地将几个帐篷排成圆圈,将马匹围在中间,一副警惕的样子。
因着没有树木遮挡又近海的缘故,一阵风吹过,地上的沙尘漫天飞扬,迷得人睁不开眼睛。好不容易钻进帐篷,傅妧已迫不及待道:“浮屠位于海滨,就算多年无人居住,也不至于干旱到这个地步啊!”
刚才外面的场景,怎么能让人将其和“海疆之国”几个字联系起来,说是沙漠之国还差不多。
对此,萧衍只淡淡回应道:“若不及早查出根源,不出三年,南楚和西陇有一半国土也会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