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天一早,两人就洗漱完毕爬山去了。这时旭日还没有升起来,天空泛着淡淡的白,满山的杜鹃花却已经开好了,远远望去红艳艳的一整片,夹杂着几抹浓绿,煞是好看。
两人相携走上了山顶,在山顶的一处嫩草坪上坐了下来。
“今天的太阳一定很好看。”袁林侧头看着容华,笑着说:“我要把‘她’记在心里,督促我早日醒过来,你说好吗?”
“好。”容华比昨日沉默了一点,她靠在袁林身上,却不敢用力。
清晨微风飘荡而过,吹落了几朵红色的杜鹃花,容华的身边就有好几朵,它们飞到她的腿边,盘旋着又被吹远。
“楚楚。”袁林突然开口。
“嗯,我在。”
“楚楚。”
“我在。”
“楚楚。”
“我在,我会一直在。”
“嗯,楚楚真好。”好得让我好舍不得。袁林抬手将容华的脸按在了自己的胸膛上,不让他看到自己突然泛红的眼眶。
其实他很感谢这一次受伤的事情,因为如果没有这次重伤,他可能一辈子都要被这个狠心的女人排斥在外了。
这个女人,太狠心,却都是对她自己。明明爱他,却要为了他的前程和未来而狠下心肠拒绝自己;明明爱他,却忍着痛苦和煎熬对他放手,只为了让他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未来。这个狠心的傻女人却不知道,他的幸福都握在她的手里啊。只要能够靠近她,拥有她,他的世界就完整了,完整就是最大的幸福啊。
“楚楚。”袁林将女孩圈在怀中,他靠着她的头,柔情似水地说:“我抱着你,你就是我世界的中心。求求你活得久一点,让我的世界不要毁灭。”
容华抬手抹去下巴上不断流下的泪水,轻轻点了点头,“好,我等你醒来,每天都给你做面条吃,每年都陪你看杜鹃花,你要快点、快点醒来。”
“当然。”他说。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那一抹红日突然从远处的山头跳了出来,暖色的霞光照在袁林的脸上,让他苍白的肤色变得更加温柔起来。他微微侧着脸,凝视着他此生的挚爱,看着她如玉的容颜,张开嘴,无声地说了两个字:“再见。”
“袁林你看,太阳升起来了!”容华看着那美丽的旭日,就好像看到了最耀眼的希望。她开心地说,好像觉得袁林一直会在她身旁不会离开。可是她等了很久,却没有等到回应。
她全身一僵,却不敢回头。很久以后,她才微张着嘴,抬手抚上了身边人的胸膛,那里,已经没有心跳。
“袁林……”容华僵硬地扭过头,勉强地笑,她看着袁林闭上的双眼,那么安详,好像真的只是睡着。
她轻轻摇着袁林的手,哀求道:“袁林,太阳升起来了,你快醒一醒呀,再晚点儿就不好看了。袁林,你个贪睡虫,快睁开眼睛呀,你看,你喜欢的杜鹃花都开好了呢,你看一眼啊,你快看一眼啊。袁林,袁林……”
橘红色的朝阳下,山顶的草坪上一男一女相拥而坐,他们就这样看着日出,看着日落,直到黑夜。恍惚中,山风吹过,人们好像听到了一句绵绵情话,她说:“睡吧,我不吵你,可是明天一定要醒来哦,一定要……”
五年后。
夕阳照在海面上,染红了清澈的海水,平静的海面上偶尔有几只晚归的海鸥飞过,一切都静悄悄的,美好而恬静。
突然,“轰——哗啦——”两声响,刚才还风平浪静的大海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瞬间,这个漩涡中窜出了一条银色的水龙,它好像被注入了生命,一跃冲向了天空,然后扭动着高挂在了半空中。
水龙的身后是一排十多米高的巨浪,它们遮天蔽日,在海风的助长下狂妄地叫嚣着要吞没陆地。这样令人恐慌的场景,正好出现在岸边的人们却只是平静地看了一眼,然后退后几步对着那水龙弯了弯腰,又自顾自干其他事情去了。
显然,这个场景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果然,几秒钟后,一阵清脆的嬉笑叫喊声出现在了那水龙的头顶。仔细看去,竟然有一个穿着红棉袄的小胖娃娃坐在水龙的头顶拍手欢呼!
“袁毅爸爸!袁毅爸爸!小宝还要玩一次!还要!”那小胖娃娃突然从水龙的头顶站起来蹦蹦跳跳,拍着双手叫喊着要再玩一次。
这时,那一排巨浪猛地落了下去,一道青色的人影从巨浪之后显现出来,他在一个呼吸的时间里就跃上了水龙的头顶,将那小胖娃娃给抱在了怀中。
“小宝乖,该回去吃晚餐了,不然你妈妈又要教训你。”袁毅将小胖娃娃扛在肩膀上,脚下一动,水龙就在他的控制下靠近了岸边。
小胖娃娃不高兴地撇撇嘴,肉嘟嘟的小手拍打着袁毅宽厚的肩膀,不依不饶地哼道:“不要不要!小宝还要再玩一次嘛!袁毅爸爸对小宝最好了,就让小宝再玩一次嘛!妈妈不会知道的!”
哪知道,他话音一落,一道女声就响了起来。
“嗯哼,你说谁不会知道?袁小宝!你皮痒了是不是?!”一抹白色从不远处走来,海风吹起她美丽的及腰长发,她脸色微沉,看着一个劲往袁毅怀里缩的宝贝疙瘩,冷声道:“还不过来?”
小胖娃娃一听这话,顿时一张脸就鼓成了包子脸。
“妈妈……”小包子撇撇粉粉嫩嫩的小嘴儿,乖乖从袁毅身上下来,小屁股一扭一扭地走了过去,他站在容华三米远处,捂着自己的小屁屁不再靠近,口吻老成:“妈妈,有话好说,奶奶说,君子动口不动手,所以不要再打小宝的屁屁了,那样很丢人的。”
“哦?你还知道丢人?整天缠着你爸爸玩儿就算了,你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不用吃饭了啊?”容华眯起美眸,见胖儿子低下了小脑袋乖乖认错,心里的气也就立刻没了,她朝着袁毅瞪了瞪眼,他却回给她一个温柔的笑,令她挫败不已。
小宝今年三岁,是她和袁绍的儿子,可偏偏小宝最缠袁毅,而袁毅对这臭小子也向来都是有求必应,宠得他小小年纪就无法无天的,除了她谁也治不了。
“走,回家。”容华伸出手,小包子立刻笑眯眯地将小胖手放在了妈妈的掌心上。然后,这个记吃不记打的倒霉孩子就又一次被他妈妈逮住抱在怀里狠狠拍了几下屁屁。
“嗷——妈妈坏蛋——”小包子凄惨地嗷叫起来,趴在母亲的肩膀上朝着跟在后面的袁毅爸爸期期艾艾地哭:“袁毅爸爸,妈妈打小宝,呜呜呜,小宝屁屁好痛,面子也没有了。”
“咳。”袁毅有些心疼,但他也不舍得让容华不高兴,只得为难地安慰:“这里就我们三人,小宝的面子还在,别怕。”
“……嗷——乃们都是坏银!”小包子沉默了几秒钟,再次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嗷叫声,但三秒钟不到,就被他母亲**。
袁家本宅宗主的院子里,两个俊美非凡的男人隔着石桌对弈,栗色短发的男子执白子,聊着月白色的袍子轻轻把白子落在了黑玉质地的棋盘上。他对面,淡金色短发的男人则捏住黑子想了一会儿,猛地将子落在了棋盘上,发出一声铿锵有力的响声。
两人棋艺相当,已经下了很久了仍不分胜负。他们都下得认真,周身煞气凛然,害得下人们只敢远远站着,一个呼吸都不敢乱喘。
就在这时,两人突然都收敛了恨不得真刀真枪厮杀一番的剑拔弩张的气势,云淡风轻了起来。
淡金色短发的男人笑着对对面的人说:“大哥,该你了。”
“好,那大哥就不客气了。”栗色短发的男人也温和地笑,拿起白子随意地一摆。
两人兄友弟恭,客气得让人觉得牙酸极了,但是下人们也知道,这种情况发生时一般都是夫人回来的时候。果然,只见一个美丽的白衣女人抱着一团红棉袄小包子,后面跟着青袍男子一起走进了院子里。
“楚楚冷不冷?快春节了,海边就少去了,以后让下人去找这臭小子好了。”袁绍立刻站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蹿到了容华跟前,一点也没有大宗主的风范。他前一刻还对着宝贝妻子呵呵笑,下一秒就冷着脸对自家亲儿子说:“还赖在你妈妈身上干什么?下来!”他绝对不承认自己是吃醋了!这臭小子的肉爪子放在哪里呢!那可是你老爹我的福利!
小包子才不怕这个亲爹呢,他做了个鬼脸,更加黏人地抱着自家妈妈,小手儿按在容华的胸部上,得意地咯咯笑。
容华倒是不明白父子俩到底在较劲什么,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是暗含幸福的笑容。
袁林暗地里对袁绍和袁小宝跟斗鸡一样的较劲不屑一顾,径自走到容华跟前,把小包子从她怀里抱出来放在了袁绍怀里,然后拉着他的亲亲老婆往正厅走。
袁毅皱皱眉,紧跟而上。而袁绍则跟怀里的臭小子大眼瞪小眼,最后各自嫌弃地撇撇嘴扭过头。
容华跟着袁林的脚步慢慢走着,她看着扣着自己手腕的那只大手,依然忍不住幸福地笑起来。五年前袁林“死”在她怀里,她哭了一天一夜后被艾思恩找到,告诉了她如何救袁林的方法——让袁林喝她的血。因为她是圣女的孩子,血液中有特殊的力量在。
这个方法虽然有效,但是也几乎让她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因为放血量太大,加上猎人体质和袁林的力量相冲,她差点血尽、力竭而亡,幸亏被神医安林给救了回来,然后又调养了一年多才得以下床。
这其中虽然曲折,但结果她很满意就是。
容华再看一眼跟前的袁林,又转头看着身后的两个男人和她的心肝宝贝,脸上泛起了温柔的笑容。这样的幸福,她想一直、一直拥有着。
感觉到自己抓住的那只小手往后拉了拉,袁林回过头去看,发现他心爱的笨女人正转头看着后面三人,不禁催促:“快走,我今晚要吃青菜虾仁面。”
“哦,好!”容华回过头,扬起一抹灿烂至极的笑。
“……没事别乱笑。”袁林愣了一下,回过神后别扭地说。哪怕看了这么多年,他还是会迷失在她独一无二的笑容里。
袁绍凑上来,抱着儿子走在妻子身边说:“楚楚别听他的,他不喜欢,我爱看!”
谁不喜欢啊!大哥你别曲解人家的意思啊混蛋!袁林磨着牙捏紧了拳头,却碍于面子没有吭声。袁绍见此,笑得愈发得意,眉眼间均是一片妖娆。
“楚楚,我卡在八段瓶颈过不去,晚上你帮我说说你的经验。”两兄弟正用眼神厮杀,他们的另一个兄弟已经搂上了妻子的小细腰。袁毅一本正经地请容华给他讲解突破八段瓶颈时的感受,容华当然欣然同意。
立刻的,袁绍和袁林同时磨了牙,该死的,他们怎么忘记了,三兄弟里最闷骚腹黑的应该是袁毅啊混蛋!
袁绍眯了眯斜长的丹凤眼,乘着把小包子放进容华怀里的时候,伸出左手轻巧地将二弟放在妻子腰上的手给拉了下来,三人同时不着痕迹地退后几步,无声地在爱妻身后大打出手。
容华抱着儿子似乎毫无所觉,信步穿过大厅往里走。小包子趴在母亲的肩膀上看着后面三个英明神武的爸爸再次为了他亲爱的妈妈上演一场兄弟“残杀”的好戏码。
他不屑地撇撇小嘴,扭过头却瞥见自家美得不似凡人的母亲不知道什么时候勾起了唇角,轻轻地笑了。这一刻,他好像明白了幸福的定义,温暖的好像冬日的阳光,以及他母亲的笑容。</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