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融秋安静地站在一旁偷着乐了几下,然后推了推逢春的手肘,笑着将水杯拿起来递给容华:“小姐喝水吧。”
容华哼唧了一声,把水杯拿了过来喝了一口,然后看着那盘荔枝问:“哪来的荔枝?”这个时节是没有荔枝的,除非从南半球运过来。
“袁家的小少爷派人送过来的。”逢春不怀好意地笑,怪腔怪调地说:“小姐真是好福气,那小少爷可是三天两头送您爱吃爱玩儿的东西过来呢。”
容华俏脸微红,随即又有些发白,喜悦、愧疚、难以割舍又不得不放手的痛苦这三种感觉纠缠在一起将她的胸口堵得闷闷的,难受得她差点挂不住脸上的笑。她低下头又喝了口水,遮挡住难看的面色,不想让这两个丫头担心。
“小姐?”融秋虽然看不清容华的脸,但总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便低声唤了一句。
“嗯?”容华自然地抬起头,笑道:“把荔枝拿来,我尝尝看。……他有留下什么话吗?”
“还是没有。”逢春回答。
袁林人在巴黎,虽然三天两头送东西给容华,但却从没留下过一句话。他是特意这样做的,即使他其实有千言万语想和她述说。
他善于把握人心,阴谋诡计信手拈来,和他打心理战绝对是一件比游泳穿越英吉利海峡还要劳心劳力的事情。他确定容华已经喜欢上自己,但碍于不能辜负了袁绍和袁毅才狠心拒绝他,因此她肯定已经对他们三人都产生了愧疚的心理,而他要做的,就是让容华对他的愧疚最深。
事情正如他所预想的一样发展着,他这样默默的关怀,不留下只言片语的温柔,让离开伦敦快一个月的容华对他的映象更加深刻起来,那种夹杂着闷痛感的愧疚也更加浓烈,这样的感觉慢慢积累,点点滴滴,乍看不起眼,可回过神来时,这点滴的感觉已牢牢地在她心底扎根。
荔枝甘甜,与做成罐头的那种甜腻感不同,它的甜是清清的,香香的,让人吃了一口还想吃第二口。容华将荔枝肉含在嘴里,舌尖上美好的滋味竟让她有些舍不得吞下去,就好像那个男人的爱一样,霸道之余,又带着初恋特有的清爽单纯,他只是爱自己,无关凡尘俗世中的其他,只是在倾尽所有,又无所不用其极地爱自己。
这有什么错呢?这没错。可错就错在,她已经有了两个承诺终生的男人,错就错在,她和他之间无法改变的天敌关系。
“小姐,不好吃吗?”逢春看容华只是含着荔枝,却没有咀嚼,眼神还有些飘远,似乎带着一点无法言说的悲伤。她心头一痛,竟为了这样的小姐而酸了眼眶。她不喜欢这样子的小姐,她的小姐是她心中的神,是当初那个救她于水火的神灵,不该有这种表情。
“啊,不是,是因为味道太好,我舍不得吃呢。”容华说着,却还是将口中的荔枝吃了下去。
“呵呵,原来是这样,小姐别担心,小少爷送了两箱子的荔枝呢,够您吃的。”融秋又为容华剥了一颗荔枝递给她,说:“只是荔枝性热,多食易上火,不可多用。否则吃坏了身子,奴婢们一定会被宗主罚的。”
“是啊是啊,宗主罚人,肯定是扔刑堂,奴婢们要是进了刑堂,那可没机会活着出来了!”逢春瞪着眼睛猛点头,转头又细数了几颗荔枝,让容华只吃那么几颗,余下了等午睡后再吃。
“我知道了。”容华无奈地笑:“整天把这话挂在嘴边,好像爷爷是豺狼虎豹一样可怕。”
“可不是嘛。”逢春吐吐舌,低声说,被融秋拍了一巴掌。
两个丫头哄她开心的本事愈发厉害,直到用午膳的时间,她也没觉得太无聊了。两丫头一起出去准备她的午膳,屋子就有空荡了下来,容华侧头看着桌上剩下的几颗荔枝,红彤彤的,上面洒着一层清水,看起来很诱人。可是那东西的味道再好,她此时也不能再享用,就像袁林给的爱情,她也只能避开不提。
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下了一场雪的缘故,她竟然更容易胡思乱想了。
想到这,她自嘲地扯了扯唇角,然后躺了下来。日子总是在过,她不可能永远活在这种低落的情绪中,既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那便走一步算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