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给姒家娘子抢白一顿,但听得他话中竟比往日更有些亲密之意,非但不恼,反而心中受用起来,因点头笑道:“娘子教训的是,日后我都改了,再不使娘子担心罢了。”两个谈讲着,忽见志新跑出校场之外,上前与父母见了礼,见了那冰湃果子只顾着要吃,飞天没奈何,打发他吃了两个,好说歹说劝住了,让钱九抱回绣楼之上,母子两个在后面用饭,那钱九自往前山与弟兄们偏了不提。
到了次日晚间,姒飞天心中记挂着与那三奶奶相约往山外镇上逛去,果然用过晚饭就推说身上不痛快,自顾自朝里间睡了,旁人见他如此都不理论,倒是那钱九十分担心,因过来问候两次,飞天只说怕是中暑想睡,教他别来勒掯自己,钱九闻言哪敢不依,因自己往聚义厅中公干,不敢再来滋扰。
飞天打发了钱九,因悄悄起身往外间,见志新正挑灯夜课,不由噗嗤一笑道:“如今不上学了,倒也知道念书,往日里在酆大先生跟前时却也不如今儿这般用功呢。”那志新闻言嘻嘻一笑道:“母亲这话差了,如今孩儿所念的并非圣人之言。”飞天闻言伸手在他手中接过那本子一瞧,原是钱九赏他的内功心法,因点头道:“这心法自有温润调养之处,不是刚强的外家功夫。”
志新见飞天说的入港,因拍手笑道:“娘果然明白这些武学道理,方才爹爹说了,孩儿年纪幼小,尚且练不得十三太保横练,如今只要每日里五心朝天调戏打坐的睡着,却不要躺着睡,再就是三五更的硬功夫不能落下,等孩儿长到志学之年时,温师父自然给我看功。”
飞天听闻此言心中甚喜,心道昨日与那三奶奶谈及身世,却知道那温青峰原是下五门中金钟罩铁布衫第一个得意之人,这门功夫学了在手上,日后闯荡江湖之际,只有他打别人,别人却打不得他,端的便宜。想到此处吟吟一笑道:“还是你爹爹这个主意好,你也要争气才是。”一面吩咐孩儿自己意欲出去逛逛,起了更定然回来,若有人来问时,就说自己睡了,千万不可露出破绽等语。
那志新知道母亲此番前去逛夜市,为了使荀薰小姑姑的婚事,当下也不纠缠着要跟去,因点头答应了。飞天安排妥当之后,因换了一件平日里丫头们的妆束,从后门下了绣楼,往温家房子过去,迎面就瞧见那三奶奶已经打着灯笼等在那里,姊妹两个厮见了,因携了手往后山而去。
果然沿路之上许多守备的喽啰,见了温家灯笼,知道是三奶奶等女眷出山逛逛,都不敢十分上前盘查,反而纷纷开道护送他们娘们儿出去。旋即登船走那水路出了山门之中,姊妹两个举身登岸,回身打赏了摇船的喽啰,教他在码头之处等候着,自己两个不到起更自然回来。
两人来在村镇之外,那姒飞天方开口笑道:“牡丹姐姐所料果然不差,我见那些喽啰多有畏惧尊敬姐姐的,竟无人敢上前问一句。”那三奶奶牡丹笑道:“正是呢,只因为门长身陷牢狱十年之久,我家汉子算起来年纪最长,往日里都是他带着一班小弟兄经营山寨,如今这一班山上的喽啰多是他调理出来的,因为我是他家女眷,所以格外尊重。”
因说着,姊妹两个方进入城中,可巧今日是十五,原本赶上夜市之日,真是个金吾不禁、玉漏莫催的风流富贵去处。姒飞天见了这样景象有甚新奇的,他久在山中闲坐不曾出来逛逛,如今到了这般热闹场所却也有些兴致,因向牡丹笑道:“此处地理民俗倒与别处自然不同,怎的夜间并无宵禁,方才我见城门打开着,与我平日所住的镇上规矩都不一样。”
牡丹听他这样一问笑道:“一看你就是个省事的,只怕往日闺中十分娴静,不似我们娘们儿只想着出来走走。”只要不是京畿重地,寻常的大镇店每逢初一十五都有瓦子夜市,这样的节下就没了宵禁,任凭军民人等取乐到天明的。许多商铺也都赶在今日将店里上好的货品拿出来卖,往日街面上见不到的好货色全在这两人方能寻得,如今咱们既然替薰妹采办嫁妆,今日倒是最相宜的,若是得空时,我带你去瞧瞧瓦子里头唱的姐儿,端的好粉头。
作者有话要说:姐妹血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