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里突然下起瓢泼大雨,这雨来的又急又凶。狂风在孤零零、人烟稀少的村庄里呼啸着,几座矮小的平房门前有几颗槐树,光秃秃的树枝被狂风袭击,呈现出极其扭曲的姿势。
月光将槐树的影子拉长照在地上、墙壁上,漆黑的阴影如同张着血盆大口的妖魔鬼怪般,令人不禁害怕、毛骨悚然。
虽然天气恶劣,但因为是在半夜里才下起的大雨,所以村子里个个门庭紧闭,老实憨厚的庄稼人们早就躺在热炕头呼呼大睡,毫不受影响。
而此时村西头老常家,一位老太太和三男两女面色凝重的围坐在炕头上。最右边坐着一个看起来十七八岁左右的姑娘,她怀里正抱着一个用红布头包着的沉睡婴儿,她时不时偷偷瞄两眼右边穿绿军服的男人,然后又羞涩的收回视线。
在昏暗的灯光下,这间几平米的小屋子显得幽暗、静谧。六个大人挤在屋子里,让本来就不大的屋子显得更加拥挤,屋子里的气氛更是压抑的让人透不过气来。
屋子中间摆放这一个小火盆,干柴在火苗的吞噬下偶尔发出啪啪的声响。这声音就像是稚嫩的猫爪,一下又一下挠着每个人的心弦。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一个三十几岁长相魁梧的汉子不耐烦的站起身,将只抽了半截的旱烟随手扔在地上,然后用崭新的军用胶皮鞋狠狠地踩在上面,用力捻灭。
“总之这孩子我是不会养的。”男人一脸坚决的说。
此话一出,顿时就惹怒了屋子里面的男男女女,自己的孩子居然说不要就不要,而且说得这么理直气壮,任谁都回觉得这种人忒不是玩意。
三个男人有些沉不住气了,他们满脸的怒容昭示着,他们随时准备撸袖子揍人。
男人用余光轻轻扫了眼眼前的几个人,然后像是有些疲倦的叹了一口气,一脸庄严肃静的整理了一□上绿色的军衣,然后掸了掸军裤上的褶皱。接着男子高扬起下巴将屋子里的老老少少扫视一圈,就像是在看屋里面是不是有走资派一样。
屋里的两男两女面色一僵,在男人的扫视下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冷颤。他们谁都没想到田建国会真的这么六亲不认,竟然拿出了他是造反派的名头来威胁他们。这个年代造反派和红卫兵可是了不得的人物,他们喊着造反有理的口号,横行街里。
当下原本想帮老太太说上几句话的人,也都垂下头不敢自应一声,生怕惹了田建国不痛快叫来红卫兵和造反派,到时候恐怕又免不了一顿严刑拷打、狂轰乱炸的批斗。想到那种场景三个大老爷们不经阵阵发抖,到不是他们胆子小,而是因为家庭成分的原因,造反派那残忍的手段他们真真实实的体验过,而且不止一次,那种痛不欲生,精神和*上同时的折磨不是言语能形容出来的。
田建国看着眼前垂头耷脑的几个人,心中不自觉升起一股优越、自豪感。于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说:“孩子就拜托各位同志们照顾了。”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屋里几个人在听到这句话后,心中不由暗骂道田家这小子他妈的就是一个白眼狼,冷血的畜生,媳妇难产刚死三个多月,这个畜生尽然就要将自己的亲生孩子抛下不管不顾。最可恶的是,这个不人揍得,居然打着一切都是为了革命的口号。怪不得他从小就是孤儿,活该!
坐在炕上一直一言不发的老太太,突然出声说:“田同志别走!”
田建国停住脚步,疑惑的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看了看坐在屋里的几个亲戚,说:“真的没有办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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