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我挡了这一下,我纪羽瞳这一生已然无法报答。那么,希望在来生你为主子我为奴,由我来伺候你。莺莺,你且慢走,在奈何桥边等等我,用不了一个月,我便会与你相会。”
柳仕元扶着纪羽瞳柔弱的双肩,道:“羽瞳,我想莺莺妹妹绝不希望听见你说这样的话,这些年来,他们是把我们当成了最亲最近的家人,难道家人相互之间关心照顾是想要得到什么回报的吗?如果你心里面是如你刚才所说的那样,你可是对不住莺莺舍身救你的一片苦心,她是希望你能够活下去,替她替安乐堂的所有人活下去,即便……即便是知道今生无望,来生她同样还是希望你能够好好地活着,而不是为她们当年作马。”
纪羽瞳点了点头,道:“仕元,你说得对,是我想错了。来,我们一起,把莺莺抬回她的房间,地上太凉,我不想她连这最后一点点享受的机会也没有。”
柳仕元道:“好的,羽瞳。不过你的身上也带着伤,就让我一个人来吧。”
纪羽瞳哽咽着道:“好的,不过仕元,你现在能行吗?”
柳仕元道:“虽然功力尽失,但是我毕竟还是男儿身,蛮力还是多多少少有一些的,你就放心吧。”
柳仕元弯下腰,双手插过莺莺的腋窝,想把莺莺拽起来。
没想到,第一下,他便一个趔趄,差点没有站住。
对于全身功力尽失后的行为动作,柳仕元一时无法适应。
纪羽瞳连忙扶住他,道:“仕元,哎哟……”
由于关切的缘故,纪羽瞳的心口处如同被锤子砸了一下。
柳仕元道:“羽瞳,你怎么了?”
纪羽瞳皱了皱眉,道:“这该死的,越是关切,疼得越是厉害,好可怕的毒药。”
柳仕元道:“你还是在一旁看着吧,我一个人来就成。”
说着,柳仕元深深吸了一口气,使出了全身的气力,方才把莺莺拉了起来。
都说人死沉死沉的,死去的人感觉上确实比活着的时候要重一些。
“莺莺妹妹,哥哥和姐姐带你回房,好好睡一觉,再一醒来,你便是一生衣食无忧人家的孩儿了。”
柳仕元把莺莺横抱在怀中,柔声地对她说着,就好像,她真的只是睡熟了而已。
纪羽瞳站在柳仕元的身旁,扶住柳仕元的腰部,帮着他慢慢离开。
在走到门槛处,他们看到了倒在地上的蒋姑姑。蒋姑姑的脸依然是青紫青紫的,让人不忍心去看第二眼。
看到如此惨状,纪羽瞳好不容易收住的泪水再一次夺眶而出,道:“那个女人怎么如此狠心,蒋姑姑多好的一个人。”
柳仕元转过脸,看着纪羽瞳,突然,他决定,在纪羽瞳离开人世时不再追随她而去,他要做一件事情。
在打定主意后,他弯下腰,将莺莺放在了门板边,让她斜倚着坐了下来。
纪羽瞳见状,道:“仕元,你这是要做什么?”
柳仕元拍了拍纪羽瞳的手,道:“羽瞳,你在这里等着我。”
说完,他站起身来,向香瑶走去。
走到香瑶的面前,他弯下腰,一把扯下香瑶的面罩,看着她如花的容颜,冷冷道:“可惜了这张脸,居然生了一副蛇蝎心肠。”
他粗暴地一把环过香瑶的腰际,像扛着一袋麻袋,把她担在了肩上,向纪羽瞳道:“羽瞳,待我先处理了她再来。”
纪羽瞳道:“你要将她送到哪里?”
柳仕元道:“她是万贞儿的贴身侍婢,为了万贞儿,她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反推之,万贞儿一定待她不错。今夜,我要让她从这个世上消失,连尸首都找不到,如果我猜测不错的话,她下落不明会成为万贞儿心中解不开的一个疙瘩。”
柳仕元打定的主意便是,他不会追随万贞儿而去,他会在后宫里耐心等待,等着有朝一日能够靠近万贞儿,告诉万贞儿一个残酷的现实,那便是,她最贴心的宫女是被他杀的,而且连尸首都是他处理的,她这一生,都别想找到香瑶在哪里。
他要看到这些年来,后宫惨案的罪魁祸首会不会伤心,会不会难过。
安乐堂里有一口井,柳仕元把香瑶带到了井边,然后,他解开了香瑶的夜行衣。
在香瑶的腰间,他发现了一块玉佩。
这块玉佩贴身佩戴,连行凶也没摘下,可见玉佩对香瑶有着何其重要的意义。
柳仕元把玉佩扯了下来,揣进怀里,对于他带给香瑶的最终归宿,柳仕元没有一丝丝的怜悯,因为他觉得,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值得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