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寨主矮而胖,捧着自己的大胡子,疑惑道:“千重宫一向是个低调的,怎么忽然有了这样的江湖令,难不成看上了一个姓苏的女子?”
令勇一笑,颇有些玩世不恭的味道:“你只要知道,这千重宫咱们惹不起,传令下去,从即刻开始,苏姓的女眷不能碰,否则就等着人头落地!”
三寨主却看着斯文的多了,轻声细语的道:“大哥说的什么话,混江湖的哪能不懂江湖规矩,江湖令一出,凡事违背者,自然就是跟千重宫作对,可不就是自寻死路,兄弟们都知道!”
二寨主又捋了捋自己的胡子道:“这样说,今晚的这票生意也动不得苏家的女眷。”
令勇一笑,已经有了些森然的味道:“这个自然,叫兄弟们磨好刀,驾好船,行事稳妥些!”
众兄弟听得这话一时兴奋起来,高声应是。
钱太太见苏幼仪记性好,确实擅长此道,身边的一些药方叫苏幼仪都背了下来,又把自己珍藏的不少医书给了苏幼仪:“你天赋秉异,往后闲暇的时候自己多多琢磨。”
苏幼仪忙跪下来磕头:“您的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钱太太见她这样懂事越发的喜欢,笑着拉了起来:“你昨天做的那个香椿饼我尝着不错。”
苏幼仪从善如流:“我明日在给您做一些。”
又说的几句闲话,问的钱太太往后的打算,钱太太笑着道:“去了京城,置办一座宅子,不用多大,四进就足够了,等着云海说了媳妇给我生了孙子,我就一心一意的带孙子,含饴弄孙…..”
钱太太说着,看着苏幼仪的目光越发的慈祥,想着等苏幼仪做了自家媳妇,秦家的衣钵自然是苏幼仪去发扬光大,这样想,目光都柔和了起来。
苏幼仪从钱太太这里回去又去了廖清雅那里说了几句话,看了鑫哥儿,又去看了林若嬛,这才回了自己的屋子。
叫了小叶过来问了几句白日里廖清雅的事情,仔细思索了觉得一切正常这才洗漱过后睡下。
白日劳累,夜里就睡的格外沉,迷迷糊糊的被人摇起来,苏幼仪半响才回过了神,适应了黑暗,才发现是林若嬛,苏幼仪吃了一惊,却已经被神色肃穆的林若嬛捂住了嘴,苏幼仪忙闭上了嘴,见林若嬛站直了身子,侧耳听了听,弯下身子一面给她披衣裳,一面在她耳边低语道:“有水贼!”
白惨惨的月光透过窗棂投进来,耳边是呜咽的冷风,苏幼仪猛的站了起来!
嫂子和鑫哥儿!
林若嬛一把捉住了苏幼仪的手,急切道:“现在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要是惊动了那些水贼,就会向着咱们这边来,到时候别说是嫂子和鑫哥儿,就是咱们自己也难以保全!”
这两年贼寇四起,往常的时候总能听到谁家又被贼寇如何如何了,也只是跟着唏嘘唏嘘,却没有想到有一日自己也会碰上。
苏幼仪终于清醒了过来。
林若嬛说的是,不能轻举妄动。
她回过了神,连忙轻手轻脚的穿戴好,身上一件钗环首饰都没有,屋子里守夜的如意也已经被叫了起来,哆哆嗦嗦的跟在苏幼仪身边。
苏幼仪趴在窗户上向外看,却没想到正好看见从水中爬上来的贼寇一刀割断了一个侍从的脖子,她吃了一惊,半响都忘记了呼吸。
但她到底是经历过生死的人,很快就回过了神,林若嬛要看,被苏幼仪一把拉了过来,她脑子里飞快的思索,一面想一面道:“船上这两日虽然没有看见齐大人和李大人,可是李大人毕竟担负着护送姐姐的重任,只要你们藏得住,拖到了天亮,这些人自然就会退下去。”
她想着站了起来,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想着平日里船板的声音有些异常,掀开被褥去看,果然有夹层,她面上一喜,连忙把床板揭开,抓住了林若嬛:“好姐姐,快躲进去!”
林若嬛听她的语气皱起了眉头:“你难道不躲?”
“我去看看嫂子和鑫哥儿,你们先躲起来,总不能大家都在外面等死!”
又去推如意叫如意也躲起来,如意却一咬牙道:“我跟着姑娘,姑娘也多个帮手!”
苏幼仪看了如意一眼不在坚持,将林若嬛推到了床下,关上了床板,铺好了床,看着没有异样,这才站了起来。
她早没了刚刚慌乱,出乎意料的镇定。
如意看着莫名也镇定了起来,小声道:“姑娘…..”
“你去钱太太那边,叫醒钱太太,跟她们一起躲起来!”苏幼仪抓住了如意的手:“我去嫂子和鑫哥儿的屋子里,叫醒嫂子!”她说着顿了顿,又紧紧握了握如意的手:“咱们都要好好的!”
如意鼻子一酸重重的点了点头。
苏幼仪看了看外面打开了屋门,江面的风吹过来,冷的苏幼仪打了个哆嗦,脑子却前所未有的清明,她和如意兵分两路,融进了夜色里。
鑫哥儿这几日都在母亲这里歇息,迷迷糊糊的被母亲和姑姑摇了起来,半响都没清醒过来,刘妈妈给他穿好了衣裳,外头却忽然火光大盛,乱了起来。
骤然响起的声音仿佛是凭空的一个炸雷,听在耳里振聋发聩,让人肝胆俱裂,屋子里的女眷脸色都白了起来,吓的大气也不敢出。
苏幼仪顾不上许多慌张的把廖清雅和鑫哥儿往里头推,你推我赶,也不知道谁拉的谁,谁推的谁,反正就是把廖清雅和鑫哥儿都推了进去。
万妈妈和刘妈妈空就的看着苏幼仪,苏幼仪听着越发靠近的声音,一咬牙,紧紧握着万妈妈和刘妈妈的手:“千万保重,替我照看好嫂子和鑫哥儿!”
两个人还没有说话,苏幼仪却打开屋门跑了出去,赶过来的几个喽啰立刻发现了苏幼仪,停下了脚步,折身去追苏幼仪,嘴里喊道:“抓住这个娘们!”
整个船上都乱了起来,有几处起了火,哭声喊声交织在一起,在这样荒凉的夜晚却仿佛是一曲绝美的篇章,苏幼仪不知道自己的法子会不会有效,不知道能不能保下那些比她性命还重要的人,也不去想这些问题。
有人跳下了水,却很快被捉了上来,她回头去看似乎江面上乌压压的都是贼寇的船只。
钱珍儿那里也很快被叫了起来,船上刚刚有了动静,却有一伙贼寇先冲进了她们的屋子,钱太太一把搂住了钱珍儿,那高大的贼寇蒙着面,一步步靠近,一把提起了钱珍儿,钱珍儿吓得大叫起来:“娘!娘救我!”
钱太太高喊着猛的冲了上去,却被人一把打晕,闭眼的时候隐约听着道:“收了聘礼,就是同意了…..哪有天上掉银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