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慌,手里圆溜溜的鱼丸“吧叽”一下子被挤成了扁的。
他假装镇定地把那个扁鱼丸扔进锅里,侧身让出空隙给沈不渡看:“在煮鱼丸。”
“熟了吗?什么时候能吃?”
谢见欢老老实实答:“还要再等一会儿。”
沈不渡点了点头,两人一时无话。
谢见欢一脸专注的盯着锅里的鱼丸,实际上心下一团乱,胸口砰砰砰跳的分外夸张。
不知是把所有秘密和盘托出,心情不再时刻低沉压抑的原因,亦或是沈不渡再次给了他超出预想的宽恕和包容,谢见欢懊恼又紧张的发现,他对沈不渡的情感好像越来越难以控制了——好像地表下的岩浆隐忍多时,终于要蠢蠢欲动喷薄而出,以前的他还能完美地把自己伪装成一个规矩听话的好徒弟,可如今,他心底的渴望却已经到了一个惊人的地步。
想时时刻刻的把那人留在自己的视线里,想像昨日那样去亲密无间的拥抱碰触,想放肆的直呼那个人的名字,想——
谢见欢强行打断脑子里种种大逆不道的混账念头,咽了咽干燥冒火的喉咙,怕露出异样不敢抬头,几乎要把锅里的鱼丸盯出个洞。
沈不渡倒是没看出什么,只是突然想起谢见欢作为“谢昀”生活在真善宗的时候,也曾为他亲手煲过鸡汤。
他问:“所以当初我在土坑里碰到你,也是你算好的?”
当初他为了恢复修为,去山上找降霜草制洗髓丹,没想到中途抱着阮软摔进洞里,正好“捡”到了昏迷的谢见欢。
再加上谢见欢当时就带着降霜草,沈不渡有理由怀疑这小子是早有预谋。
谢见欢微微有些不自然,小声说:“是……也不完全是。”
他当时的确提前摘好了降霜草,但本来是想直接送上门的,但因为身体到了极限,竟然不留意直接摔进了洞里,还昏了过去。
毕竟他当时剖心凿钉的伤势还未痊愈,又为了隐藏身份强行用禁术锁住修为,还动用化骨功压缩骨骼,这一串折腾下来还没把自己给作死,完全归功于有一具比常人强悍千倍的魔龙之体。
沈不渡也已猜到了原因,心里一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皱眉盯着他道:“这种自残的蠢事,再也没有下次了,听见没有?”
谢见欢看着他的眼睛,心跳再次不争气的加速起来,他胡乱点头,瞥见锅里鱼丸熟了,连忙用勺子舀出一个最大最圆的,吹凉了递到沈不渡唇边:“熟了,师父尝尝。”
沈不渡没动,谢见欢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些过分亲昵了,脑子嗡的一下就想缩手。
就在这时,沈不渡握住他的手腕稳住汤勺,凑过来把勺里的鱼丸咬住了。
洁白的贝齿咬住同样白嫩的鱼丸,鱼肉表皮陷下一个柔软的弧度,有鲜嫩的汁水从肉里流出来,浸湿了牙齿和下唇。
似乎还是有些烫,那两片唇微微撅起来冲着鱼丸吹了吹气,看起来弹弹的,粉粉的,还因沾了汤水亮晶晶的……
谢见欢直愣愣的盯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在看什么,霎时耳根烧的通红,立刻移开眼睛,死死盯着前面的门板不敢动弹。
谢见欢的厨艺真的不错,鱼丸嫩滑又不失弹性,口感鲜香无比,还不用吐鱼刺,沈不渡吃的很满意,咽下最后一口鱼肉,对自己的大徒弟道:“还要。”
谢见欢的耳朵好像红的更厉害了。他的喉结动了动,立刻背过身子急匆匆的拿碗捞鱼丸,好像在心虚的掩藏什么似的。
“——什么味儿啊这么香!你们在偷吃什么好吃的?”
一道声音大大咧咧的闯进来,打破了有些诡异的气氛,路丹绪闻着香味一路溜进来,看见碗里圆润饱满的鱼丸顿时眼睛一亮,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大师兄你下厨啦!饿死我了,快给我尝一个!”
他伸手就去拿碗,谢见欢眼疾手快的把碗高高举到一个对方垫脚也够不到的地方,居高临下的冷冰冰看着他。
“这是给师父的。”谢见欢如是道,“你不能吃。”
路丹绪震惊。
“这么一大碗,你想撑死师父吗!?”路丹绪早知道他家大师兄偏心,但万万没想到居然偏心到这个地步,“我就吃两个!不,一个行不行!?”
吃不饱肚子,让他尝尝味儿也可以啊!
谢见欢似乎被师弟可怜巴巴凄切无比的目光打动了。他伸手指了指后面的台子:“你可以吃那些。”
路丹绪眼睛一亮,伸头一看——
是一堆刮下来的鱼皮和鱼刺。
路丹绪:“…………”
绝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