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怎么这么多人围着看?”
这倒是。留影石不算贵,寻常人都买的起,有人拿它复盘功法招式,有人拿它记录日常吃喝拉撒,还有人拿它玩跟踪偷拍……咳,总之干什么的都有,也就没什么稀罕的了。
旁边一个正拼命往前挤的大汉听见笑了,回头道:“兄弟,那你也得看是记录谁的留影石啊!”
秋晚燃:“谁的?”
“谢见欢!”那大汉一脸兴奋的高声道,“天榜十三谢见欢你总该知道吧?就是沈不渡的那个大徒弟!”
沈不渡和谢昀同时抬起了头。
“真的是他?”李星宇因为崇拜沈不渡,对他周围的人也了解一些,“这里居然有谢见欢的留影石?”
越是这种大人物的影像越难见到,他幼时见到的沈不渡的关山一战,也是随仲伯出远门时机缘巧合看到的。后来这么多年都没再见到过第二块了。
“嗯嗯,听说是其他地方来的炼器师带过来的,记录的还是一场经典战役——千里擒祝欢!”
聂薇玉好奇:“祝欢是谁?”
“你这小娃娃,这都没听过?”大汉明显是谢见欢的拥趸者,立刻眉飞色舞的开始解释,“祝欢是一个臭名昭著的采花贼,轻功出神入化,虽然修为不算高,但拼速度,嘿,就连天榜高手也奈何不了他!正因为谁都抓不着他,祝欢这厮的胆子越来越大,不仅敢招惹大家闺秀、世家公子,甚至把主意打到了沈掌门头上!”
聂薇玉大惊失色:“他把沈掌门给采了!?”
沈不渡:“……”
谢昀:“……”
“这倒没有。”大汉说,“沈不渡是什么人物,怎么可能让那等宵小占便宜?不过那祝欢也确实有点本事,他在天涯沧海门附近潜伏许久,虽没碰着沈不渡的人,却从他那里盗走了一样东西。”
周围没听过这故事的人此时都已经被勾起了好奇心,纷纷抻长脖子问:“什么东西?”
“具体是什么东西嘛,其实我也不知道……”大汉在一片嘘声中清了清嗓子,“但一定是了不得的宝贝!因为据说谢见欢就是被这事儿给激怒了,硬是追着祝欢跑了几千里,不眠不休七八天,把那个浪荡了十几年的祸害给抓住杀了!”
“哇!”
群众就爱听这种正义惩罚邪恶的故事,周围顿时响起一片欢呼叫好声,正好前一批看留影石的人看完散开了,他们这一伙人就顺势拥到了前面。
于是,留影石上谢见欢的脸,就这样猝不及防的映入了沈不渡的眼睛。
他恍惚了一瞬,这才清楚的意识到,他的确已经三个多月没见过这个人了,但那张面容却没有分毫的模糊,只消一眼就能在记忆深处完全唤醒。
包括耳廓上的一点小痣,和右掌心的一道白色浅疤。
出神间,留影石上的影像已经放映到了尾声,谢见欢干脆利落的用长剑抹了祝欢的脖子,溅出的鲜血有一点沾上了他的下颌,被他不以为意的用拇指抹去。
风雪荒原中,黑衣男人英俊深刻的五官上一丝情绪也无,他收剑回鞘,转身消失在漫漫黑夜中。
许多人看完后意犹未尽,男人在惊叹谢见欢的剑法,女子在含羞带怯的讨论影像里那人超乎寻常的年轻和俊美,还有许多人在兴致勃勃的猜测那祝欢究竟是偷走了什么稀世珍宝,才招来此等杀身之祸。
“宝器,秘籍,神药……都有可能吧。”秋晚燃说,“那可是沈掌门,有什么绝世好东西都不奇怪。”
沈不渡却几不可察的摇了摇头。
在场人中大概只有他知道,祝欢当日盗走的根本不是什么稀世珍宝,只是一块他贴身带着的帕子而已。
“回来了?”
他坐在海棠树下的藤椅上,翻着话本饮茶,听见动静抬头一看,立刻忍不住抬手扶额:“我的天……你这是追到哪儿去了?”
谢见欢:“大昭雪原。”
沈不渡“嘶”了一声,放下话本坐直身子冲他招了招手。谢见欢走过来,似乎怕满身的沙尘染脏他的衣角,于是隔了一小段距离顿住了。
沈不渡横了他一眼。
谢见欢犹豫一瞬,还是靠近过来,然后单膝跪在了沈不渡身边。
“早和你说了,一块帕子而已,至于追出这么远?瞧你这狼狈的。”沈不渡伸手拔了拔他的头发,从里面摘下了几根草丝。
谢见欢抿唇,神色似乎有点不自然,但还是闷声说:“至于。”
沈不渡:“嗯?”
谢见欢硬邦邦的:“师父的东西,就算是一根头发,旁人也碰不得。”
沈不渡啼笑皆非:“你啊……”
谢见欢抬眸看他,然后伸手从胸口掏出一方帕子。
他不分昼夜来回奔袭十几天,满身风霜疲惫,袍边甚至不知被什么东西划破了好几道口子。可那方帕子却始终被他小心翼翼的藏于胸口,雪白一片,角落绣着一朵白色海棠,未曾沾染一丝血污。
沈不渡微微一怔。
谢见欢垂眸,认认真真的将帕子叠好,亲手放入了沈不渡的胸襟:“师父这回收好了。”
鬼使神差的,沈不渡问了一句:“如果再丢了呢?”
“无妨。”
谢见欢扬起年轻俊朗的脸庞,回答。
“只要您需要,无论什么东西,无论在哪里,我都会为您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