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时如果遇到难题,像今天这样不得不闭关一阵子,虽然看不见,却也能靠着内心和默契感觉到对方的存在。
此时那扇紧闭的大门背后,先生是不是也像往常那样不自觉地看向自己呢?
看着母亲恬淡的样子,陶谦稍稍缓解了几分焦虑,却也不至于就这样放心去睡觉,进而又多了几分无奈。
哪有两个花甲之年的老人通宵熬大夜的道理?
“早知道这样不该带爸去看那部电影的......”
正后悔着,忽然传来“叮咚”一声脆响。
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三点钟?!这个点是来扰民的吧!”
带着几分困惑,拉开门的手也不由得重了几分。
“谁,额......秦叔、孔伯、季先生......你们怎么......?”
看清眼前几位“不速之客”后,陶谦的心脏忍不住漏跳了一拍。
如果说陶染是华夏画界的一座高山,那么眼前几位便是与之齐名的五岳诸峰。
其中随便一位都是能在外界呼风唤雨的人物,即便因为父亲的缘故,陶谦也很少亲眼见到这几位叔伯。
何况是这样深夜联袂登门拜访的景象?
事情恐怕大条了。
除了舟车劳顿风尘之色,几人脸上均带着少见的严肃,哪怕看到出来迎接的陶夫人,勉强挤出来的笑容里也透露着勉强的僵硬。
不会吧?
总不会是为了那部电影吧?
这年头拍个喜剧电影,也能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吗?
正诧异着,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拍了拍陶谦的肩膀把他拉到一遍。
正是陶染。
“爸......”
陶谦正要说点什么,几位老爷子点了点头,也不说话,转身直奔画室而去,背影中依稀可见风尘和肃穆。
门锁的咔嗒声还未落下,奔波了一路的几位国画大家便已经急不可耐了。
“我说老陶,画呢?拿出来吧。”
“不就在你们眼前吗?”
陶老爷子摆了摆手,指向前方巨大长桌上摆着的画卷。
实际上众人进来的第一时间便注意到了这些画。
“你是认真的吗?这些不过是影印件而已,原画呢?”
明知是影印版,几人还是不由得围了上去,取出随身携带的放大镜,布满皱褶的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画卷。
“无论构图还是意境都是当之无愧的天才之作。”
“开阖揖让,虚实相生,隐有伏龙盘亘,气吞山河之像!单单这卓然睥睨的气势,就绝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莫不是言秋生先生的作品?”
有人猜测到,说完又摇了摇头。
“不是,年初我曾见过言师,虽然精神还算不错,但已然许久不入秋爽斋了。”
其实还有一句话他没说出来,这样一副气势逼人的画作,又怎么可能出自一位血气衰败的老人之手呢?
“可惜不是原画,看不出笔势笔画,看风骨和造诣,该是古时某位大家才对。”
其中年岁最长的哪位,终于恋恋不舍地放下手里的放大镜,摇头再三,又忍不住啧啧两声。
“我说老陶,你就别藏着掖着了,赶紧把真迹拿出来看看吧!到底是哪位前辈大家的作品。”
没有什么比一副不曾为世人所知的大师之作,更令这些浸淫画道一生的老人激动的了。
陶老爷无奈摇了摇头,想起电影中因为打斗撕裂开来的画卷,叹了口气。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原画我也没见过,便是这些高清的影印版都是拖一个学生的手弄来的。”
顿了顿,陶染悠悠地补了一句:
“而且,这些话说不定已经不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