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白留下案头的热水,悄悄退出房间,他知道,这种时候,岑宇桐更需要的是自己静静呆着,让情绪有个出口。
岑宇桐死死地捏着于震的信,指节发白。
她不想看。她想,也许不往下看,于震就不会有事,于震就会突然间出现,送她一束花,煎牛排给她;或又是,带她上卧虎山泡茶吃农家菜……
卧虎山……
于震在卧虎山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好像在耳边;他说过,他说过这景色美得让人想要一跃而下;他说岑宇桐你要做自己……
岑宇桐的眼睛被泪水糊住了,十分吃力地辨认纸上的每一个字:
“宇桐,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人世了。人生很艰难,我有一万个的不得已、一万个不能从心所愿,但是我终于能够选择自己死亡的方式,这是何等的幸福!
“相信我,这一刻的我是幸福的。可我又是那样不甘心,我不甘心自己埋没在黄土中,无人了解我心中最真实的那一面。
“宇桐啊,我只有你可以倾述。因为只有你,可能去接受一个残破曲扭的于震。
“那一天在卧虎山,你是看到了的吧?你知晓了一切,却从未对我露出一丝半毫的鄙夷;你手中握有轻易击碎对手的武器,却从未有过使用的想法。我猜,那个念头从来就没有从你的脑海里升起过。
“你在保护我,我都知道,我都知道的。可是我没有想到,你没有拿起的武器,却被我最为亲密的人拿了起来;他拿了起来,并且给我致命一击。
“我知道他并非是一个纯良的孩子,但是他确实只是个孩子。他冲着我来,我自作自受。可我更没想到的是,在这当口,那个原本应该最恨我的人,却向我伸出了援手。
“还是那样嘴硬,也还是那样坚决。很多年前,他站在我家门前,不依不饶地把我从绝境中拖出来时,就是这么坚决。
“宇桐,他让我的人生从此不一样,可最后想要放弃我、放弃我和他打造下的帝国的人,还是他。
“宇桐,被神眷顾的你,不会懂我有多绝望,绝望到我一度憎恨你,我恨不能把你毁了,我想只要我把你拉到我的身边,那就皆大欢喜。
“我很可笑,对么?在我背叛他之后,我才意识到,这背叛不能令我愉悦,反而令我成了世界上最最痛苦的人;它像亿万只看不见的小虫,每分每秒都在咬啃我的身体,让我生不如死。
“可那到底是……我永远都不可能奢望的。我曾经有多憎恨你,就有多羡慕你。
“所以现在我真的很轻松,很轻松。原来……所有的难题,都能找到一种最合适的方法迎刃而解。
“你总说我是你的偶像;可是宇桐啊,你却是我的精神支柱;正因为你的宽容,我才有法子自私地把这些话说给你听。
“……宇桐,犹记我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私人对话,你要我向你道歉。
“而如今,是我最后一次对你说话了,我想说的,竟然也只有道歉。
“对不起,宇桐。我给你过困扰,但从此往后,再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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