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变化突起,但福岛正则却丝毫没有慌乱,心念电闪之际,突然身法如电般接近李如樟,李如樟始料未及,仓皇之际举起手中兵刃格挡,却被福岛正则使出空手夺刃的功夫,一招之间他便夺了李如樟手里的刀,并扣住李如樟右手的脉门。
李如柏、李如梅兄弟情深,见李如樟被擒便各持兵刃想冲上去拼命,但福岛正则手上微一用力,李如樟便疼得“啊”一声叫了出来,豆粒大的汗珠也一颗颗从额头上滚落,李如柏、李如梅看得清楚,虽然心有不甘却也只好站在原地停止了攻击,李如梅用刀指着福岛正则怒道:“王八蛋!放了我四哥!”
福岛正则冷笑道:“你再骂我一句,我就震断他的脉门。”
李如梅一听,虽然恼怒,却也无计可施,只能对福岛正则怒目而视。
此刻倭寇都不约而同地聚到福岛正则的身旁,更举兵刃在其左右护卫。而窖生和李如柏、李如梅也都聚到一起,和福岛一伙对面而立,双方呈对峙状,彼此怒目而视!
五个被五花大绑的倭寇被押解到李如柏、窖生的身后,押解倭寇的七人中忽然有人在窖生身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人欢快地叫道:“小四川!你怎么也到了朝鲜?这一套刀法可帅得紧哪!”
窖生闻言回头看时,自己身后站了一个身披大氅的圆脸少年,竟然便是在江阳冯国泰的侯府内曾遇到过的少年锦衣卫朱小三。他不禁又惊又喜,说道:“朱小三,你个龟儿子怎么也到了朝鲜?”
朱小三轻咳了一声,连连朝窖生挤眉弄眼,窖生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朱小三身后健步走出一个身材魁伟挺拔的男子,身上也披着一件和朱小三相同的大氅,以略带狐疑的眼光看了看窖生,又回头看了看朱小三,朱小三一见马上躬身侧立在一旁将道路让开,神色间竟然极为恭顺。
那大汉不再理会,健步来到李如柏身边,他在经过窖生身边的时候,窖生一眼瞥见那大汉的大氅之内竟然穿了一身明黄色飞鱼服,窖生听爹说过那是锦衣卫指挥使正三品武官的服饰,窑生凑到朱小三跟前低声揶揄道:“我说你个龟儿子像只见了猫的耗子,原来是你的顶头上司到了,没看出来,你小子还挺能拍马屁的,嘿嘿!”
朱小三赶紧冲窖生挤了挤眼睛低声道:“别瞎说!那是我爹。”
窖生一愣,旋即坏笑道:“那你小子今天可真成了龟儿子了。”
朱小三瞪了窖生一眼,不敢再说话。
朱小三的爹径直来到李如柏身前,李如柏连忙施礼道:“拜见朱三爷!”
朱三爷也抱拳施礼道:“如柏贤弟,五个倭寇全部生擒活捉,可这是……”说罢指了指福岛正则一伙以及被制住的李如樟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李如柏低声道:“惭愧,我四弟刚才不慎被倭寇首领所擒。”
朱三爷点了点头,低声道:“倭寇阴险狡诈、诡计多端,确是在所难免,刚才我也有两个弟兄挂了彩,若不是事前早有准备,恐怕也难以将这几个倭寇生擒。”
原来随骆尚志一起前来应援的除了神机营官兵以外,锦衣卫指挥使朱三奉旨亲率韩卫侠、邱墨隐、林岑朝、于锋晓以及自己的两个儿子周梵赐、周语禅六名锦衣卫一同前来。
朱三爷原名周定真,朱三是他成为锦衣卫指挥使后万历皇帝御赐的名字,但是他的两个儿子周赐梵、周语禅依旧姓了祖姓,而周语禅便是与窖生在冯国泰府中打过交道、此刻站在窖生身边的圆脸少年“朱小三”。
这七名锦衣卫以朱三为首,皆是锦衣卫中出类拔萃的一流高手,并称“戍天七卫”!
“戍天七卫”与神机营一起抵达军营,朱三爷向宋应昌和李如松宣了一份密旨后,简单吃了些正准备休息,恰逢李如柏前来向李如松奏报倭寇前来偷袭以及几个主将营帐外发现标记等军情,李如松和朱三爷一推断倭寇此前大举偷袭只是佯攻,真正的目的和计谋是在第一波偷袭败退后趁明军麻痹之际,派出高手刺杀李如松等明军主将,使明军不战自溃。
因此李如松和朱三爷决定将计就计,一面在军营外围只留两名哨兵,另一面则将宋应昌、麻贵等撤出原来的营帐,并派李宁等将宋应昌严加保护。李如松与朱三爷、杨元与韩卫侠、刘綎与邱墨隐、张锡爵与林岑朝、祖承训和于锋晓等都分守在五个主将营帐之内,周赐梵、周语禅两兄弟隐藏在五座营帐之外以备接应、守株待兔等倭寇现身。
果然不出李如松等人所料,刚过酉时五个倭寇便按照标记毫不费力地找到几座明军主将的营帐,可刚一现身就碰到早已在营中埋伏的“戍天七卫”及李如松、杨元、刘綎等人,这五个倭寇如何是敌手?因此几个回合后,便有四人在营帐内被生擒,只有偷袭张锡爵营帐的倭寇逃了出来,却被早已守候在外的周赐梵、周语禅两兄弟逮个正着,一番挣扎后也被制服,至此负责刺杀明军主将的五名倭寇全部被活捉且都被五花大绑着由“戍天七卫”押解到营前。
朱三爷和李如柏说了几句之后大步走出人群,站在了一众倭寇对面,他冰冷的目光在倭寇身上扫视了一圈,低沉地说道:“滚出来一个管事能做得了主的。”
福岛正则老奸巨猾,早已将李如樟交给身旁的两个同伴手持兵刃看管,此刻他朝身旁的平野长泰使了个眼色,平野长泰心领神会,迈步上前道:“你是谁?有什么话就和我说。”
刚才福岛正则的小伎俩朱三爷看得清清楚楚,他扫了平野长泰一眼冷笑道:“就凭你还冒充管事的,滚到一边去。”
朱三爷说到此处用手指了指福岛正则轻蔑地说道:“你这么没种吗?出来说句话都不敢那还打什么仗!赶紧滚回你们倭国去吧!”
平野长泰听了朱三爷的话不禁勃然大怒:“混蛋!”说罢便持手中短枪朝朱三爷冲去。
朱三爷站在原地巍然不动,在他身后却冲出了一个身材健硕、英姿勃勃的俊美少年断喝道:“倭寇休得无礼!”说罢手握一把刃绣春刀,欲迎着平野长泰刺去。
福岛正则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平野长泰低声道:“平野君,少安毋躁。”
平野长泰听了福岛正则的话才放下手中钢枪退回了原位,却仍旧瞪圆了双眼愤愤地盯着朱三爷。
朱三爷一扬手低声喝道:“梵儿退下。”
原来这个俊美少年便是朱三爷的长子周赐梵。
周赐梵听到爹的命令连忙应了一声:“是。”随后他收起绣春刀后撤了两步站在一旁,双眼也目露凶光紧盯着对面的平野长泰。
福岛正则将平野长泰拦下后,不慌不忙地迈步来到朱三爷的面前站定,仔细地看了看朱三爷,脸上流露出一种莫名的兴奋,侧头问道:“阁下相貌堂堂、气宇不凡,莫非就是……莫非就是李如松李提督?”
朱三爷满脸鄙夷地说道;“就凭你,也配见我们东征提督?”
福岛正则颇感失望:“这么说你不是李如松了?”
朱三爷冷笑道:“少他妈废话,把我们的人放回来,今天就让你们活着滚回平壤城。”
福岛正则脸上显露出一丝不屑:“将领应该有将领说话的样子,谈判就应该有谈判的诚意,你们堂堂的大明以礼仪之邦自诩,却都如此无礼吗?”
朱三爷闻言不禁冷笑一声,而后痛骂道:“放你妈的屁!你们这些倭寇丧尽天良、禽兽不如,竟然也敢厚颜无耻地妄论礼义廉耻!你们特么也配?!”
福岛正则被骂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怔了一会儿后才恼羞成怒地说道:“两军阵前多说无益,想救回这位李大将军就给我们每人准备一匹马,否则鱼死网破。”
朱三爷冷笑道:“把人放了,今晚就饶了你们,想取你们的狗命他日自会在战场上光明正大、真刀真枪地取。不会像你们一般禽兽不如。”
福岛正则一阵冷笑道:“如此甚好。”说罢朝平野长泰等一使眼色,平野长泰等心领神会,满脸狞笑地以钢枪的枪尖抵住李如樟的后心,李如樟虽然恨得咬牙切齿却无奈双手被缚只能就范,福岛正则和其他几个倭寇趁此机会向明军军营中的马厩摸去,每人飞身骑了一匹战马,福岛正则自己骑了一匹战马以后又替平野长泰挑了一匹牵了过来,平野长泰身上马,手上短枪却始终不离李如樟的要害。
福岛正则见时机已到,于是口中打了一声响哨,手中接连射出五枚暗器,竟然几乎同时将那五个所俘同伴的咽喉洞穿!
朱三爷及窖生等都没料到福岛正则对自己同伴竟能如此痛下杀手,况且此刻福岛正则和那几人近在咫尺,他们想要施救却已然不及,鲜血迸射处,那五个倭寇已一命呜呼!
朱三爷以及窖生等众人对福岛正则怒目而视,福岛正则却丝毫不以为意,他脸上露出一丝阴恻恻的冷笑:“在我们日本,俘虏是没有资格活着的!”说罢朝一旁的平野长泰使了个眼色,平野长泰在马上狂笑道:“只有你们唐人这种弱等民族才会同情弱者,快把这个家伙带回去吧。”说罢一脚踢在了李如樟的背上,将李如樟踢了一个踉跄摔倒在地,随后他和福岛正则及其余几个倭寇纵马飞驰出了军营,向平壤城方向疾驰而去!
窖生和周赐梵、周语禅等年轻气盛的几个人便要上马去追,被朱三爷大声喝止,几个小伙子才不得已打消了追击的念头。
朱三爷喝退几个毛头小子以后,便安排人手分头打扫战场。
李如柏、李如梅、窖生三个人飞奔到李如樟面前,窖生运力绷断了李如樟手上的绑绳,李如樟一脸的羞愧,极为沮丧。
李如柏心知自己这个四弟平时嘻嘻哈哈,并未遭遇过什么挫折,因此今日之事对李如樟而言实在算是奇耻大辱,想张嘴安慰几句又不知说些什么,正为难时,窖生却在一旁仔细看了看李如樟的脸,忽然伸手向李如樟的裆下摸去,李如樟下意识地一闪,问窖生道:“你干什么?”
窖生嘿嘿坏笑,低声答道:“我看你臊眉耷眼的样子,还以为你老二让倭寇割了去呢,我还寻思那可省事了,看见那个威猛大叔没?”说罢指了指朱三爷继续道:“他好像是什么锦衣卫指挥使,要不咱走走他的后门,把你送宫里去当个太监什么的,可我刚才一摸你老二还在啊,要不我现在动手给你阉了得了,省的再犯了欺君之罪,那可不得了!”说罢作势要去抽刀。
李如樟被窖生一顿胡诌八扯的气乐了,使劲推了窖生一把道:“去你大爷的,我说你小子嘴里就没一句正经话,你才进宫当太监呢。”
李如梅也在一旁帮腔道:“我说四哥,人家小四川说的好像也没什么毛病,就是不知道爹和大哥同不同意你进宫当太监。”
李如梅说完以后和李如樟、窖生一起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