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发现除了寂静飘落的雪花,别无其他。她轻轻叹了口气,明艳的脸上似蒙上了层惆怅的阴郁,便由丫鬟搀扶着出了门
这时,一位青衣侍卫从不起眼的位置疾步到凤其禛跟前,提剑一拜,正声道:“主子,夜深雪大,府外已备好了马车,请速速回宫吧。”
凤其禛似乎没听到他的话般,只微微收回停驻在风雪中的视线,轻扬起手,慢条斯理的晃了晃手里捏着的茶盏。
如镜的茶面渐渐破碎,荡出一圈圈泛着深绿茶渍的涟漪,后悄无声息的破碎。亦如凤其禛脸上涌出的那几叠转瞬而逝的浪花。
“本王临时决定不走了,毕竟有风有浪的海面要比宁静的海面有趣的多,尽管这风浪不大。”
他话音未落,院中便传来几声刺耳的尖细女声。
凤其禛随手将茶杯扔掷到一旁的桌子上,茶杯骨碌碌一滚,伴随着茶水四溢的细碎声,他兴奋的一跃而起,提起厚厚实实的大氅,拔腿冲出殿门,一头栽进风雪中去。
青衣侍卫名唤青夜,是个自小跟在凤其禛身边的死士,已经有许多年,自家王爷对万事万物都是极其淡然的性子,甚至被皇帝找去唠家常也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青夜怔怔望着殿口,脑中仍闪现着小王爷方才那一瞬间的兴趣盎然,愣了许久才晓得要追上去。
自殿中涌出一片珠光宝气,将殿外无暇雪景衬得辉光交映,本该是静谧清冷的夜雪红梅,却因着人声喧嚣,金银俗气,被染上了几分哀伤朦胧。
官员携家带口的赴宴,正三三两两的迎雪去寻梅,众人兴致正浓,只听得两声受惊的尖叫。
众人闻声赶来,常远道一马当先的领在最前头,欲一探究竟,心中揣揣,生怕出了什么纰漏坏了常府的脸面名声。
只见礼部侍郎家的李小姐正与一个随身丫鬟面色青白的立在梅树下,因惊恐而圆瞪的眼如两只铜铃。
常有喜已经在雪地里站了有小半个时辰,娇小的身子上薄薄厚厚的铺满了落雪,此时正掩映在几丛梅枝之后,如一杆被雪压垮的树苗,趁着夜色,没人晓得这里会有一个人,而且是一个即将掀起风浪的女人。
凤其禛前脚刚落地,青夜便巴巴的落了后脚。
“主子,这里雪大,当心着凉。”青夜壮着胆子,耳语道,说着还往小王爷的怀里塞了只缎面的小手炉。
凤其禛捂了捂一双冰凉的手,眸尾微勾,如刀穿破人群飞雪,一眼便锁定了梅丛后的那一缕瘦影。他认得那双眼睛,只见了一次,便记的深刻。
凤其禛拢了拢袖子,一向淡然的脸上难得有几分飞扬的神采,也许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
青夜望着自家主子那类似于眉飞色舞的看戏样子,连揉了几次眼,以为是自己看花了,心中诧异更甚,便循着他的视线飘过去。
视线触碰的一刹那,青夜紧皱着眉,手也不自觉的握持在腰间的剑柄之上,多年习武的眼力告诉他,那梅树后藏了一个人。
凤其禛感知到身后人蹭蹭窜长的紧张杀气,抿嘴一笑,玉指轻弹,颇是调皮的将肩上一担雪弹到青夜脸上。
“不要紧张,好戏开场了。”
话音一落,只听得数声惊叫接踵而至,男男女女的炸开,如飞过的寒鸦
各家官宦小姐们早已吓得花容失色,莺莺哭泣,这下连常远道也持不住一张处变不惊的脸,面上几分机警,边高声调来一排排家兵,边朝梅林内喊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我府内装神弄鬼!”
常有喜勾了勾唇,魅魅一笑。不枉她在风雪中等了这么久,好戏,终于要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