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低头冷笑道:“糊涂!陛下是何等人物,岂能被尔等蒙蔽?”
在刘终和马武火拼的同时,未央宫西司马门处正进行着一场屠杀。
刘信和刘闵率八百余人来到西司马门,按照约定与卫士令邹骏接头。事情顺利得出人意料,当他们抵达时,门口没有半个卫兵,宫门只是虚掩着,仿佛对他们发出邀请。
刘信命人推开宫门,将要迈步而入时,忽然有些迟疑。
并不是他发现有什么异样,而是多年在战场拼杀的经历,使他对于危险有了一些超出旁人的直觉,不管怎么说,刘信就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年轻的刘闵却急不可耐,说道:“兄长迟疑什么?难道你怕了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此时就当一鼓作气。连个宫门都不敢进,那还造得什么反?成得什么大事?”
这时候面对着平日里敬重的堂兄,刘闵少见地生出些类似鄙夷的情绪。
刘信斥道:“我岂是怕了?只是觉得此事有些不对,为什么宫门没有守卫,会不会有什么机关?兹事体大,必得万无一失,我要在这附近搜上一搜。正如你所说,事不可缓,机不可失。这样,咱们兵分两路,你先进去拿人,我随后便至!万一有什么意外,你原路退出。”
刘闵不以为意,嘟囔道:“守卫肯定是被邹骏调走了,这能有什么意外?兄长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小了!”带着人马进入宫门。
今日的未央宫真是出奇的安静,刘闵进了宫,还是没见到一个人,直到他走出几十步,忽然面前灯火通明,树影中不知多少人站了出来,个个张弓搭箭,稳稳地瞄着这些闯入者,
刘闵觉得遍体生凉,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正想掉头逃跑,听到身后轰降声响,刘闵回头去看,正见到宫门在徐徐关闭。
随即宫墙上忽然燃起无数火把,照出一排排甲士的身影,他们簇拥着一个人,正扶着城墙,俯视着刘闵。
灯光之下,刘闵认出了他,邓禹!
邓禹挥了挥手,旁边的甲士扬臂丢下一个人头来,骨碌碌地滚到刘闵面前,却是卫士令邹骏的人头。
邓禹的声音冷静又低沉,他说道:“逆贼,杀无赦!”
刘闵面色狰狞,狂吼一声,拔刀向前冲去,却被当胸一箭射倒,殒命当场。
当淄川王刘终带人赶来援助时,西司马门已尘埃落定,刘信逃走,刘闵丧命,数百人为其陪葬。
刘终看着眼前的惨象,不禁摇头叹息,“你们真是太小瞧陛下了,真是自取其祸!”
刘终与刘秀是少年玩伴,相互往来极密,对于这位陛下的为人,他是再了解不过了。
刘秀心思极为缜密,看上去温和可亲,实际上不会轻易交心,他的心里一直绷着一根弦,从不会完全信任任何人,他时刻保持警醒,对人天生有三分防备。
这是他与其长兄刘縯性格上最大的不同之处。
刘縯热情豪放,慷慨大度,只要他认准的人,可以给予完全的信任。简而言之,刘縯可以把心掏出来给人看,他的魅力大多来自于此。他像太阳一样发光发热,吸引人靠近,沐浴着他的光芒。在舂陵起兵之初,有许多豪杰之士就是冲着刘縯才入伙的。甚至就连刘玄即位之后,还是有人只认刘縯,而不认刘玄这个正牌皇帝。这也是刘縯遭到更始帝的忌恨,惹来杀身之祸的主要原因。
刘秀却完全不同,起初他站在兄长的身后,好像是一颗行星,隐匿在太阳的光芒之下,以致于众人忽略了他的存在。直到刘縯惨死,太阳谢幕,刘秀才显出他的光芒和底色。原来他也是一颗恒星,虽然没有太阳那般炽热,可是光源却更加持久和稳定。
刘縯是热的,而刘秀是温的。
相比兄长,刘秀克制而谨慎,他痛恨一切不可控的意外,喜欢将一切掌控在自己手中。但是每当事态失控、需要拼命的时候,刘秀又极能豁得出去,每当这个时候,他的光和热会最大程度地发散,这使他比太阳更加炽烈。昆阳之战就是他在绝境之下的惊艳一击,这一战使他的光芒传遍天下。
这种绝地反击即便对刘秀这种大神来说,也是一生难得一见的奇遇。他自己也绝不想来第二次,他最喜欢的还是掌控,是事先将危险扼杀在萌芽之中。
对于刘氏宗亲的不满,刘秀早有耳闻,他这种谨慎的性格,怎么会不预先防备?
刘终便是他预先埋下的一颗棋子,为此他们联手做了一出戏,以兄弟离心、君臣反目的表象,使刘终骗取了反对派宗室的信任,成功站到了刘秀的“对立面”。
否则,刘秀如何能随时掌握宗室的动向?
虽然他一直重用刘隆,但是他这种心思深不可测的人,怎么会把自己的安危全都交托在一个人的手上?
这场谋逆的结局一开始便注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