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天神城最终还是陷落了,就在六月十四日那天。当时,信忠的部队甚至还没有渡过滨名湖。知道这个消息后,信长立即命令他们撤回。为此感到失信于德川家的信忠怒气冲冲地踏上了回城的道路。
当信忠的部队临近木曾川时,远远望见插有黄色织田家旗帜的大军正浩浩荡荡沿岸边行军,走在队伍最前头的正是骑着爱马小鹿毛的信长。
这是怎么回事?高天神城已经陷落,难道父亲打算亲自为德川家夺回高天神城?
信忠策马狂奔至信长跟前。
“父亲,这是……”
“去收拾那些秃驴。”
信忠沿着木曾川的流向望去,大惊道:“父亲是要进攻长岛的僧徒?”
信长不答,而是以不容反驳的口吻命令道:“信房已经前往越中阻止谦信的进一步扩张。姊小路家虽为我方盟友,但信房此行要途经对方领地,我始终不放心。你去监视好飞驒的姊小路家,为他除去后顾之忧。”
“所以父亲从一开始就不打算支援高天神城?”
“这方面你还得好好向信房学习。”
信长丢下这句话后便继续率领着队伍前进。定在原地的信忠仿佛受到了五雷轰顶,他的眼球因震惊和愤恨不住地颤动着。
原本以为亲自受命前往支援高天神城是因为父亲更看好自己,怎想父亲只是为了做做样子敷衍德川家。自己只是父亲的一颗弃子,会错意的自己简直可悲、可怜又可笑!
但是信长的命令他不敢违抗,唯一值得高兴的是改道兼山城的信忠迎来了他的军师,奥田贞俊。赶上队伍的贞俊就像长者一般安慰了信忠,他是这个时期信忠唯一信赖的,觉得可以依靠的人。
“要我向兄长学习,究竟是什么意思?如果只是跟他学习,那不是永远都超越不了他了吗?”
暂歇于兼山城的信忠对着空气怒骂道。
“其实还有一事,我觉得殿下您应该得知道。”
相比信忠的一反常态,贞俊倒是仍旧心平气和。
“什么事?”
“上次筹粮的事我已经派人查探清楚了。大公子所得的粮食并非全部来自堺之町。其中有六千石来自他处。”
信忠不解地瞪着贞俊。
“是膳所的京极家。”
“什么?”信忠大惊道,“京极家不是说只有六千石,已经悉数卖给我们了吗?这是怎么回事?”
“其实他们还留有相等的一部分。”
“真是老奸巨猾的家伙,他早猜到兄长也会去向他索要粮食。”
“还并不止如此。要是那六千石是卖给大公子的,大公子也不会在最后的比试中多出我方那么多。”
信忠一听,不禁笑了起来,但是这副笑容既尴尬又怪异。
“你该不会说,京极家分文不取吧?”
“正是。京极重次钦慕大公子的器量,将六千石粮食免费赠送给了大公子。这无非是故意助大公子胜出。”
信忠一屁股坐在地,大受打击,心中的嫉妒犹如燎原的山火,瞬间燃遍全身。
“大公子,大公子!一个个嘴里只知道大公子。可恶!为什么所有人都要围着他转!?”
信忠一把掀翻烛火,陷入无比的暴怒中。
“殿下无需动气。相比救援高天神城,此行才更有意义。”
贞俊笑道。
“什么,我可是被派去替兄长打下手的,有何意义可言?”
“监视飞驒的姊小路家,为信房殿下除去后顾之忧。大殿下可是这样吩咐的?”
“是又如何?”
“那我们只要做好监视,保证姊小路家不会背叛不就好了。监视的方法有很多种,并非一定要驻军在对方家门口守着。”
“你的意思是……”
“你想,大殿下派大公子去的目的是什么?是阻止上杉谦信的进一步扩张。若最后阻止上杉谦信的是您,那大殿下不就对您刮目相看了吗?”
“你的意思是?”
“您可以……”
贞俊凑近信忠耳边细细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