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卫咎答话,黑海棠玉手扬起,已经一拳击出。拳劲无比雄浑,卫咎知道这是实在招式,无法用身法讨巧,立刻运气,霎时气劲流传全身,他嘟囔一声“你们齐国人真能钓鱼”,然后左手一掌斜斜迎去。
这一拳一掌无半点虚招,两股凌厉刚猛的内劲迎头相撞,轰然作响,一男一女各退了五步。卫咎觉得掌心酸麻,体内血气颇有翻腾,暗暗赞这女子拳力实在骇人;黑海棠更是又惊又怒,刚才那一拳用了七成力,如今却和一个远道而来的小白脸拼个势均力敌,自尊心大受轻侮。
她性格泼辣,哪肯吃下这种亏,拳劲连连击出,一波紧似一波。卫咎见来势凶猛,也起了好胜之心。他自越狱以来,还不曾全力对阵过,此时正是机会。
场内一时飞砂走石,砰砰相撞之声不绝于耳,难分轩轾。在场众人看得张口结舌,心驰目眩。岑杰更是心有余悸,倘若没鲁济警告使者别插手,自己只怕不是这古怪少年的对手,虽然自己能跟黑海棠战个平手,但绝不会那么轰轰烈烈。
他到底多能扮猪吃老虎?
这一战当真慷慨豪快,二人都尽施功力,不遗余留,打得一个酣畅淋漓。对到第七七四十九招,黑海棠与山寨扶苏的身体都有些承受不住,再这么下去难免是个同归于尽的局面,两人目光一错,同时跳开。
卫咎刚要无奈的解释,一旁倾羽抢先跑到黑海棠身边,拽着袖子道:“海棠姐姐,你错怪他了!”
黑海棠看到倾羽,目光登时转柔:“不是你叫我过来收拾他吗?”倾羽颇有些尴尬,瞥了卫咎一眼,细声道:“他跟我们聊得来,跟岑夫子不一样,我们都错怪他了,”黑海棠活动了一下手腕,呵呵笑道:“嘿,我难怪我看着他一脸天然呆,原来如此!你怎不早说?”
卫咎哭笑不得,大声吼道:“你们一个个的,我都还没说一句,或者一句说没满意,就要动手动脚的。我好歹也是个人吧?连句话都不让我说,要不是我会点拳脚,不然早被你们尅死了”
说罢他转向鲁济,面容一肃。鲁济和岑杰看到黑海棠突然出现,情知不妙,黑海棠在这里的威望不下当朝太子,性格又十分泼辣,最见不得胡闹,麾下的巡翎师又是城中治安的中坚后盾。
此时黑海棠看向自己,鲁济只得走上前来,致礼问候。黑海棠道:“鲁济大夫,你半夜调动这许多士兵围攻少壮派,是什么道理?”鲁济道:“您有所不知,这伙人勾结使者在齐王宫殿转悠其心难测!我顾虑齐王安危,不得以谨慎些。”
“我还是倾羽叫来的,不知道是维护治安还是居心不良?”
这一番话说的冠冕堂皇,夹枪带棍,把自己圆回不说,还倒打了鲁济一耙。岑杰听了大为光火,一双拳头捏得咯吱咯吱响,只是碍于身份不好发作。黑海棠又道:“鲁大人您驾临此地,难道只是为了排除异己吗?”
这句话问的着实狠毒,黑海棠若自承保护使者而来,便落了排除异己的罪名;若说为了擒拿这使者,那就破坏了国际间的安定团结。左右回答,俱是难受。卫咎这才知道,城里人的对话竟还有这许多曲折门道。
黑海棠这才说了第三句“不知尊使是想留着跟少年们继续玩,还是跟那些老古董商量国事?”
卫咎这才觉得自己被人尊重:“我当然要跟倾羽郡主一起啦!美女都是在正义的那一边嘛!”
这个马屁拍得特别拙劣,所有人都捂着嘴笑。
黑海棠也冷笑道:“既然使者有意,本教头不管这事。鲁大人若有能耐,自己去留住他罢!”轻轻把球踢给了鲁济。
卫咎的身手人所共见,以黑海棠的修为尚不能在百招内占得上风。鲁济麾下只一个岑杰挖来的墙角可称高手,这“留住”说的容易,作起来可是千难万难。少壮派众人看他脸色变化比卫咎讲的故事还要精彩,好不痛快。
倾羽郡主更是拍手笑道:“鲁大人执法最严,任你是盗匪、逃犯、飞贼还是秦国人,都不会徇私的。”她细声软语,声如脆耳银铃,话内却辛辣无比。
鲁大人执法最严,那巡翎师算什么?这就是在打鲁济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