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求婚

    楔子

    ——一次不经意的回眸，注定了一生的牵挂。

    你活在我的牵挂里，永远走不出我的视线。

    正文

    佳阳提着笨重的提箱，从S市赶回家过年。从通往乡村的客车上走下来，老远就看见村口站着个瘦小身影，扎着马尾辫。踮着脚，向这边眺望。

    这个村妹妹名叫蓝妮，蓝妮看见佳阳，飞也似的跑过来。

    蓝妮跑到沈佳阳身边，上气不接下气，伸手要帮他拿提箱。他急忙摆手。她抬起头，正对上他明亮的双眸。他挺拔高大的身材，逼得她只能仰视他。谁让蓝妮的个子矮呢，她不到一米六，他却是一米八零的身高。

    蓝妮深深地注视着他，让他感觉很不习惯。

    “佳阳哥哥，你会娶我吗？”她鼓足了勇气，终于开口了，她的脸红红的，心不争气地咚咚咚乱跳。

    他望着蓝妮奇怪地问：“我为什么要娶你，你没问题吧，小妮子？”他有点宠溺和戏谑地说。

    “佳阳哥哥，你真坏！”蓝妮用尽力气拍打他。他把这么严肃的事情当成笑话，她嫁给他很可笑吗？蓝妮的脸色飞红，再不敢看佳阳的脸，他在嘲笑她会有这种荒唐的想法。她飞快地逃走，眨眼之间跑得无影无踪。

    农村的土路泥泞不堪，他只能提着重重的提包慢慢往家走。眼睛里不时闪现那小小的瘦弱的身影。他一直在想：“她没事吧？怎么会冒出这样的想法，从小到大，他都把她当成妹妹一样看待。”

    回到家。

    父亲正忙着收拾房子，用蓝色的油漆粉刷墙围子。墙壁刚抹完白灰，空气里充斥着刺鼻的白灰的味道。

    父亲看他进来了，停了手上的活儿，进了屋。“佳阳，过来！”

    他跟着进来，父亲坐在热炕头上，点起了旱烟袋，猛吸了一口。“佳阳啊，我和妮子家商量好，过完年把你的婚事办了。你可能不知道，你这四年大学的学费都是蓝妮家出的，做人不能没有良心。”

    佳阳望着父亲，父亲不敢看儿子的眼神。

    “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接受别人的施舍，爸爸，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佳阳的情绪不是愤怒能表达得了的？

    自己一直在接受别人的施舍，而且毫无所知。如果早知道他可以退学，他没必要一定要上大学。

    “妮子是个好姑娘，乖巧懂事。过完年挑个日子，把你们的婚礼办了。”父亲盘腿坐在热炕头上，拿着旱烟袋不停地吸着，缭绕的烟雾围着他。

    “我不同意，我不会和蓝妮结婚的。”佳阳很平静地说，但态度很坚决。

    他想起来，每次他大学放假回家，蓝妮都会在他家里，帮着母亲做家务。或者到田里除草。他一直认为她是妈妈的干女儿，做什么都是应该的，有时候父母也说把蓝妮娶过门，他都是当笑话听。

    父亲把一摞账单甩给他：“你好看看吧，然后自己决定，手脚都在你自己身上，我也没绑你，实在不同意，你就走吧，别让我再看见你！”

    他接过账单，一页一页地仔细看。他上大学这几年母亲一直在住院，他以为他们是借高利贷供他读书。原来是蓝妮的父母在资助他上学。蓝妮家也并不是很富有，这应该是他们家所有的积蓄了。他拿着账单，反复地掂量着他的重量，他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一会功夫，他清俊的面孔上拧了个疙瘩。

    第二天就是农历除夕，早上，蓝妮过来了，她显然哭过，眼睛红红的，可是她还是尽量带着笑脸。和佳阳的妈妈在厨房里准备年夜饭。

    蓝妮摆好餐桌，佳阳抬起头，正好遇见妮子的眼神，她勉强向他挤出一丝微笑。

    佳阳的爸爸妈妈都上了餐桌。蓝妮把热乎乎的饭菜摆上来，忙得脚不沾地。她最后一个上的餐桌，一家人都一声不吭，低着头默默地吃饭。气氛异常压抑。一家人闷闷地吃完了一顿饭。

    第二天是初一，四处鞭炮像炸了锅一样，佳阳起的很早，起来放鞭炮。佳阳爹一直在屋里抽着旱烟袋。他注视着佳阳，佳阳不动声色，父亲也不知道他做何打算。佳阳从学校毕业三年了，现在是某公司的领导。如果佳阳真不答应，他也没辙。

    到了初三，蓝妮又出现在她面前。看见佳阳还没有走，内心里多少踏实一些。她的眼睛异常灵活，跟着他打转转，那漆黑的眼睛里水汪汪的，虽然委屈，更多是不舍。

    他看看蓝妮，又想起那些账单，感觉闷得慌，就穿上大衣，到外面走走。他看见蓝妮跟着出来了。

    沿着田埂走了一会儿，佳阳忽然站住了，她怯生生走上去，不敢看他的脸，修长的细细的手指使劲搅弄着衣服。两只小脚不自然地敲打着地面。

    他捧起她的脸，盯着她的玲珑鼻翼，由于紧张，她的鼻翼一张一翕，微微颤抖。她像小老鼠被老猫抓住的样子，瑟瑟发抖，显得可怜无助。那可怜的小模样让人产生吻她的冲动。他心里有点乱，但马上调整好心态，慢悠悠地说：“我同意和你结婚了。”

    这句话说完，他如释重负，放开了手，目光从面前那个可怜无助的小女孩身上移开。望着田野和远处的山峦，对面前的她，疏离而又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