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汉吉无奈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要你好好考虑利昂娜退出利威尔班的事情。于公，调查兵团现在只剩下我们这些人了，她的实力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份力量；于私……利威尔，那孩子在你心里占据了什么位置，只有你自己最清楚了。”

    利威尔依然沉默着不说话。砍杀兽之巨人的具体情况他没有对任何人说明，如实说出的话，调查兵团的其他人会怎么看她，不仅是王都议会的那群老家伙，萨克雷总统肯定会马上把利昂娜定罪，调查兵团团长都牺牲了，作为逃兵的她就只有一个下场。

    希斯特利亚看完尤米尔的信后，并没有很悲伤，即使那等同是一封遗书。也许是因为她身居高位，所看到和感受到的东西已经不一样了，所有人都在被这个残酷的世界逼迫成长。

    这次会议的目的，在于根据调查兵团带回来的信息对巨人的秘密，对这个世界的真相理清思绪。在汉吉进行阐述推断的时候，艾伦突然大喊着站了起来，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但最终他什么都没说，大人们都以为这是十几岁少年青春期的突发举动，不以为然。

    利昂娜忽然在想，吉克的目的是彻底灭绝掉恶魔的血液，可他自继承兽之巨人后剩下的时间怕是撑不了多久，就算艾伦最后成功把“始祖巨人”的力量交给吉克，又能做些什么？唤醒所有城墙内的人变成巨人自我了断？不对，追随吉克的狂热分子分明说过，是让剩下的人不能再繁衍后代，可等他大限一到，表面顺从的人里一定会有人反抗，更别说145代弗利兹王能控制王族血脉的思想了。

    吉克就这么有把握，能反抗得了那控制了历代王族的禁锢？……不，艾伦曾通过吉克的母亲成功发动了一次“低鸣”，他们的计划应该不是把“始祖巨人”交给吉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巨人的真相最终决定公之于众，有人欢喜有人忧，更多数人没有亲眼见过巨人，认为这只是反对军部的阴谋论。可不管怎么样，人们的生活还是如常过着，巨人对他们来说是很虚无的存在，大多数人只是风闻。

    在授功勋的前一天，利昂娜去看马可，她坐在一边，看着眼前一列又一列似乎看不到尽头的墓碑，把头靠在了马可的墓碑上，想数一数有多少人安睡在这里，可每每数到100多个的时候就数花了眼，又重头开始数。

    天气已经入冬，可依然有很多人来扫墓，今天的天空一直灰蒙蒙的，这时果然下雪了，人们陆陆续续回去了，只剩下利昂娜一个人。

    雪霜在她肩头堆积，世界慢慢变成一片白色。她想起大家一起在雪地训练的时候，没有哪一次的训练比得上雪地训练的辛苦。

    只是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他们就失去了那么多的同伴，利昂娜自嘲地笑了笑，没想到自己会想回到她发誓再也不想经历的那时候。

    再坐了会儿，利昂娜站起身，活动了下有些冻僵了的身体，拍了拍肩上的雪，打算回去了，转过身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人愣了愣。

    利威尔一手插在大衣口袋里，一手撑着伞，伞上的雪堆积了一层，看起来已经站在那有一会儿了。

    “我还以为你打算把自己活埋在这儿呢。”他说话呼出的雾气让利昂娜看不太清他的表情。

    利昂娜攥紧了拳头看着他，此时此地，眼神很是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