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或是大腹便便的商人面前卑躬屈膝,被领向一家家住宿的地方,这能算是一文钱难死一个好汉吗?
看着那些江湖上所谓的“武林高手”一脸占了便宜的样子;在对比着那些商户面目倨傲;双方却都习以为常的样子,不得不感慨一声,江湖?断了脊梁的野狗一只罢了。
九州武朝帝都,龙都。
不同于连日里大雪的西凉,也不同于南疆那边的终年一片翠绿,更不同于北莽上的漫天大风吹;龙都稍显冷意的冬日在今天出现了罕见的晴天,整个冬日了都沉闷已久的龙都在今天被点燃了。
不同于江湖之下庙堂之上的复杂,其实普通百姓心里琢磨的东西其实很简单,不过就是生活,或者说是活下去,只有活下去了才能想的更多。
打雷了,自然就是会要下雨了,下雨那就是要回家收衣服收粮食,赶紧赶回家啊。那么冬天出现了罕见的晴天呢?自然是把家里那一床床潮湿陈旧的被褥拿出来晒一晒,吹一吹。
没有人会对这场即将在江湖上掀起巨浪的群雄会在意。群雄会,那是什么?能让我明年的庄稼多收成那么些吗?
天终于在连连的几日的阴沉后放晴,心情总算可以拨散开久积的阴霾了吧。不过有些人却不这样,心情依旧是迷惑不解,很是想不开。
譬如,不久前被宋知命收为关门弟子的那个。师傅从不叫他的名字,哪怕那个名字是师傅自己给他取得。但总是“小武,小武”这般叫着,久而久之,小武也就认可“小武”这个名号了。
“改日再来拜会宋先生!”
小武再次送走以为前来拜访师傅的客人,好像是什么大学士来着,自己也记不大得了,反正就是很大很大的官,比自己那个成天里提着一个破铜炉的师傅官大多了,毕竟他才是一个小小黄门郎而已,连小芝麻一般的九品都不如。
宋知命面无表情的接过自己关门弟子手上递给自己的东西,随手扔进火炉里,将这个破旧火炉中的火焰点亮了不少。随手把小武打发出去看大门,宋知命又望着小铜炉眯着眼睛开始打盹。
官场上,文官当的久了,就再也清白不起来了。再然后是结党营私,就会有什么顾庐,孔庐什么的;至于他的宋庐,也不是没有,不过没有持续多久,他就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黄门郎。
不过就算是一个小小的黄门郎,官场上的人也不会忘记自己,因为他是现在硕果仅存的护龙之人。官场上讲究山上的人不要看不起山下的人,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也就上山了;山下的人也不要看不清下山的人,因为至少他们曾经上山过,而你还在山脚下徘徊内,而且指不定什么时候他们又上去了不是?
所以在这个年关将至的时候,不少人来他这个小小的黄门郎这里烧冷灶。可不要小看烧冷灶,这个可是个技术活。烧着了,荣华富贵一辈子不说,但是富贵那么几年是少不了的;如果说技术不到家,没烧着,可不就是浪费了自己仅有的储蓄?
宋知命自认没那么清高,所以对于送到他这里的东西,除了女人之外,他照单全收,不推辞任何一个人,但也不见任何一个人。收了之后全都丢到这小铜炉里烧掉,也不知道是不是每年给这个小铜炉烧的东西太珍贵还是什么,这么个小小的铜炉,这么些年也没见它怎么坏。
想到这里,宋知命睁开他那双不符合年龄的清凉的眼眸,看着正在熊熊燃烧的铜炉。他明白小武的疑惑,为什么既然收了之后又烧了,为何不直接不收。收了之后还冒了不少的风险,还什么都没得到。
这个关门弟子太笨,宋知命这样判断,如果是那个马夫的儿子就不会这么疑惑。因为,君心难测,没有点把柄握在皇帝手上,怎么能让他放心的用你,怎么能让他放权给你?
说到底,还是视线格局不够。
宋知命又垂下头开始打盹,在梦中他好像梦见了自己的下场,抄家灭族?株连九族?凌迟车裂?
啧啧,这些刑法真是丝毫没有新意。
仿佛是房间内又有些冷了,宋知命从怀里拿出一个明黄色的折纸丢到了铜炉里,破旧的小铜炉里火焰瞬间大了几分,那明黄色折纸下角的“盗帅”也被点燃消散。
烧吧,烧吧,再烧的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