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了!
水世脸上洋溢出灿烂的笑容,荡漾成一朵怒放的雏菊;身子随着心情的起伏跌宕不停颤抖,椅子也上下摇晃,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响,像是合拍了一部宝莱坞大片——反正跳舞就是了。
或许是听到了环绕在空气中的BGM,室友翻了个身,发出酣睡中独有的咂舌,水世一个激灵,警惕地停止扭动:
对对,自己要低调。
从今天开始,自己也是有读者的人了。
自己要慎言慎行,严格遵守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的核心价值观,展现给唯一的读者以积极健康向上优秀的面貌,让她崇拜我,爱上我,对我(的文)欲罢不能,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一日不看瘙痒难耐。
就在水世满心欢喜,沉思如何和唯一的读者打破僵局的时候,须鲸再次发话了:
【话说水世啊,其实我有一个建议……】
【你说。】
面对真实读者给出的第一个建议,水世暗自下定了决心,无论是什么建议,自己都会听从的。
须鲸道:
【说句实话,你的书除了那些被网友拎出来吊打的金句,完全没有任何亮点,读起来像嚼到没汁的甘蔗渣,还不如我高中时候写的作文。要不,你干脆砍掉重新练算了?】
“……”
虽然水世已经弃坑并打算今夜退出网文圈,但被如此赤裸裸地抨击,他依旧心中一沉,一股无名的黯淡涌起,弥漫了整个身心。
自己写得真的很烂吗?
大概,是的吧。
跟那些名家大神相比,我算什么呢,网文届的一个小白新人而已,早就过了不知天高地厚的阶段。
人嘛,到底还是要有点自知之明。
只是,输人不输阵,男人的尊严在此刻占据了上风,水世酸溜溜地回复:
【我就是随便写写的。切。】
【呦呦呦,一看就是个中二少年。小朋友今年几岁了?快,叫姐姐。】
须鲸的回复异常迅速,语气里更带上了几分戏谑。
见被对方小觑,水世义愤填膺:
这个须鲸哪里是什么读者,完全就是闲的没事干,跑来砸场子的!怎么这年头,网络上此类人如此之多呢?袁隆平爷爷把你们喂得太饱了吗?
但是呢,小说死扑是无可辩驳的事实,作为反击,自己只能去营造“我是个写小说打发时间的现充”的人设。
于是乎,水世头脑风暴,试图寻找自身现充的证据。
然后,他很悲伤地发现,自己半年多的大学生活平平无奇——没有吃喝玩乐,没有摸爬滚打,没有慷慨激昂,只有日复一日的两点一线,拍下来后永远不会查看的PPT,数量波动在四位数恒定值的微信步数,除了堆积如山的外卖盒,连个能无话不说,倾诉一切喜怒哀乐的挚友都没有。
……
唉。
水世惆怅地打出一行字:
【行吧,我好像真的挺失败的,真是抱歉呢。】
鼠标移到“解散群聊”的选项上,水世决定,和亡人的十字棺,这个羞耻play的读者群,和这三个月的网文生涯,和压垮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像魔鬼一样的“读者”彻底告别。
再见了,须鲸。
就在水世即将按下左键的时候,一张新的图片在窗口弹出,赫然是一碗热气腾腾的关东煮。伴随着关东煮的,还有须鲸得意洋洋的发言:
【看,这是我今天的晚餐哦!我们学校的小吃街可是远近闻名的。】
水世的瞳孔瞬间凝固。
并不是因为须鲸用来气他的关东煮,里面的鱼丸,牛丸,甜不辣,虾饺,以及漂浮在汤汁上的辣椒油,孜然,香菜,而是因为这张照片的背景。
白色的基座,黑色的栅栏,还有特殊的绿色围墙。
……
怎么看都觉得有点像温室大学门外的那条养活无数学子的小吃街,影影绰绰还有个绿点,疑似校徽的存在。
水世又放大看了看,奈何拍摄人似乎手抖,又加上夜色的守护,愣是没看出什么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