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军途中,幻想着即将到来的血腥厮杀,明克敌握着长矛的手不自觉的更加用力,身体也开始微微发抖。
是即将建功立业的兴奋,还是可能陨落沙场的恐惧?
他自己也不知道。
忽然,一阵低低的抽泣声传来。
同伍的一名刚满十四岁,被强制征兵入伍的少年,正低着头抹起了眼泪。
伍长眼皮子一抽,忍不住出声呵斥道:“哭什么哭,上阵杀人而已,大不了就是一死,有什么可哭的!咱们老秦人里面怎么出了你这么个没卵子的家伙!”
“伍,伍长,我,我有卵子,我不怕死。”
少年新兵抽噎着说道:“我,我就是怕,怕疼。”
伍长不信:“死都不怕,还怕疼?”
“真,真的,伍长你信我,我小时候被石头划破过脚,疼起来可难受了,好几天都吃不下饭。”
少年也顾不得哭了,急的面红耳赤的辩解道:“我爹还跟我说,别国的武器都可锋利了,一划就是一个口子,他说万一我脸上被划破了,到时候连婆娘都找不到。”
“伍长,怎么才能不被划破脸,我还想以后找个婆娘给我生娃。”
伍长摸了摸脸上的一道伤疤,怒骂道:“入娘,你问我,我问谁去!我又没有婆娘!”
“哈哈哈!”
行军的新兵顿时一阵大笑,原本悲壮的气氛顿时缓解了许多。
明克敌也跟着咧开嘴,乐的不行。
微微颤抖的身体,也跟着平静了下来。
月旬后。
大军一路急行,在赵国战略要地,阏与城外二十里处停了下来。
大将王翦下令扎营休整,即日攻城。
晚饭前,明克敌被伍长叫到一旁,随后伍长解开腰间的青铜剑,双手递给了他。
“拿着!”
“伍长,这是做什么?”
明克敌接过剑,有些疑惑的问道。
“你不是嫌长矛太轻吗?”
伍长解释道:“时间紧急,也来不及去给你找趁手的兵器,这把剑有点重量,你先凑活着用吧。”
一听这话,明克敌急忙摇头:“不行,伍长,我不要,这是你的兵器,你自己留着用。”
要知道,在战场上,一把好的兵器,能大大的提高生存率。
而这把青铜剑的质量,毫无疑问,比起制式长矛,要好上太多了。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这是军令!”
伍长一脸严肃,接着抬手拍了拍明克敌的肩膀:“我听带你进营的老兵说了,你是独子,好好活着,给你明家留个种!”
说完,伍长没有给明克敌开口的机会,直接转身离开,带着其他新兵吃饭去了。
……
次日。
朝霞升起,秦军整装待发,气势如虹。
而另一边,阏与城在发现秦军的踪迹后,早已连夜派人赶往附近的城池求援,并在城墙上布满军士和防守器械。
一个时辰后,大战正式开启。
大将王翦率领大军攻城,而裨将军羌魁则带领新兵营和一小部分秦兵,负责拦截赵国援军。
“攻!”
随着大将一声令下,秦兵们开始悍不畏死的抬着云梯和攻城车冲下城下。
战争甫一开始,便十分的惨烈。
赵国能被称为强国,也不是虚有其名。
阏与内的军士十分悍勇。
虽然人数上完全占据了劣势,但有着高耸的城墙作为防守依据,却能和人数众多的秦军势均力敌,深深稍稍占有优势。
反观秦军,则完全就是在拿人命来往上压。
一批死完,马上就会有另外一批紧随其后。
整个战场都充斥着战鼓声,喊杀声,惨叫声,怒骂声,还有箭矢的破空声。
前方秦兵在奋勇冲城,而明克敌则和一众新兵,只能在大军后方和两翼摆开阵势防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