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一章 触目惊心

角旮旯里找到了那间不太显眼的馆子，门前停着很多车，进出的人很多。我走进去，里面的服务员正在招呼着顾客，说话声很吵闹，再往里走，有面墙上钉着菜单，那样鲜红的字眼，触目惊心！

    野菌汁煎鹿肉、红扒野鸡、锦绣前程、扇叶开花、鲜蛇羹……各种各样，看得我眼花缭乱，此刻眼前不再是鲜红的字了，而是一个个死去的生命。

    我看着餐桌上那被活剥了的孔雀，头还高高昂扬着，这道菜有着一个好名字，“屏开四季”！还有一只被片成片的猫，我是完全不敢认的；那道红烧果子狸，几乎每个餐桌上都有一份，服务员说这是他们家的招牌菜。我看着围坐在餐桌旁大快朵颐的人类，他们个个都说肉好，一个个都在擦着嘴边的油，那不是油，那是血。

    我呼吸不上来，这里很压抑，还有一股铺天盖地的怨气。那些生灵就缠绕在那些人的头上，慢慢在啃食着，就像他们一样狼吞虎咽着。

    我没有离开，我看着这些孩子们，他们曾经不是这样的啊，最里面的那个人我看得到他的过往，十岁那年他家的狗狗病死了，他还伤心了很长时间呢，而现在吃起狗肉来毫不留情；坐在他身旁的女人，她的孩子最喜欢猫了，要是知道她在吃着猫肉，孩子会怎么想；坐我旁边正高谈阔论着的西装男，他说曾经吃过新鲜的猴脑，像水豆腐一样嫩嫩的，可他也是属猴的啊……

    这一切犹如刀片在一刀一刀地割着我的心，人为什么就觉得自己高其他物种一等了呢，就是因为他们会使用工具，自称是高级动物吗？我终于理解了曾谢桥，我也理解了那些妖为什么要害人了。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我怎敢想象这是真实存在的。细数这些年，人类过度开发，海洋、陆地无一不是他们发展的好地方，无节制，利欲熏心，一座座山被夷为平地，一条条河被废水污染，到处都是肮脏的、死亡的气息。

    他们说要探寻，要征服，可是不曾看过自己，五尺人类也敢谈征服？

    我动摇了，我不知道这场劫难到底是好是坏，可我清楚，如果我要是一味保住这些孩子们，那对于动物而言该是有多寒心。世人都说妖魔是坏的，可是谁愿意当个坏人呢。

    我回到家里，邻居家传出来香香的油饼的味道。就在这样的好节日里，在看似和谐美满的人世里，那股躁动不已的恶在慢慢生长。

    “你可看到了？”在角落里的那只红眼兔妖慢慢走出来。

    我失神地坐在凳子上点头。

    “我劝你，不，你们神最好别管这件事了，你们也管不了的。”他的声音很刺耳。

    我冷冷地看着他说：“你早就知道魔的事了，对吗？”

    “对，我是知道，我是眼睁睁看着它长大的。”红眼兔妖说。

    我越发凌冽道：“你居心何在？”

    “我算得上是有良心的了，你问我的时候我好歹告诉你了。你说，那些人，那些两脚羊，他们凭什么可以吃我们，我们不是生来就被吃的啊，我们也有家，有家人，甚至有自己的语言，我们还生活在不打扰其他物种生活的地方，我们祖祖辈辈都小心翼翼的生存着，原本是要终老一生的，结果却成了人嘴里的菜，为什么啊？”他逼近质问着我。

    “如果，他们能醒悟呢？”我说。

    “没有如果！”他回答的很坚决。

    “我们可以让他们醒悟的，我们是神。”我无力地说着。

    他嗤笑道：“当好你的神吧。”说完就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