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袍道士浑身污黑,口吐白沫,一脸不可思议。
他看向四周,八个柱子上被烧黑的都是些枯木。计泽从鼎下出来,拿出鬼差令,一道结界将他和鼎围起来,众鬼被挡在结界外,疯狂冲撞着。那黄袍道士被雷劈过的脸焦黑难辨,嘴里冒着烟,艰难地爬下做法台,往知府脚下爬去,而那知府恐惧极了,见这面貌一脚踹过去,拔腿就跑。
“想跑?”木屋后面传出一句清丽的女声,随即那知府滚了回来,身上满是鞭痕。木屋后走出一行人,我,曾谢桥,程肆彦。
曾谢桥挥起鞭子,重重打在知府身上,瞬间他像被电击一样,鞭痕处皮开肉绽冒起白烟,吱呀乱叫着。几名壮汉吓的不轻,四下逃走,却被突然窜出的怪物咬住,没几下就都进了肚。
“片片,吃饱了吗?”曾谢桥收起鞭子,笑着看那怪物。一旁的程肆彦面色不改,冷静极了,仿佛对这习以为常。而那叫片片的怪物跑过来,蹲在程肆彦脚边,一脸讨好。
“哼,你倒是会献殷勤,怕是忘了你真正的主人了吧。”曾谢桥说。那怪物又扒着她的红裙子,眼中似是有泪。
“再不救他,他可真要灰飞烟灭了。”依旧冷静的程肆彦看着结界里的计泽说。
曾谢桥抬头看着这厚重的云层,对着我说:“鬼差令给我。”
我把腰间的鬼差令拿出来递给她,她便飞向大鼎,破开结界,试图拉走计泽。
“我不能走。”计泽说得斩钉截铁。
“那你也不能等死。”曾谢桥说。
“今晚天雷必要劈向这鼎,我不能离开。”计泽说。
“她救你不是让你去送死的。”曾谢桥拿起鞭子缠上他的腰身,将他拉起。
计泽像是被揭起伤疤一般,眼中凛冽起来,挣脱鞭子,将她弹出去。
曾谢桥摔出来,一旁的程肆彦见她被弹出以最快的速度跑过去接住她,曾谢桥掉在程肆彦的怀中,片片的笑眼都挤没了。
天上的云层愈加重,结界外鬼哭狼嚎,结界内安静之至。计泽口中念叨着什么,瞬间天又黑了一层,云层很低,像是要侵占整个大地。云中白光尽显,一道天雷奔大鼎而来,白光闪过,一道黑影被击中,大鼎轰然破裂,木屋倒塌,怨气四散。片刻后,云层散开,天上月亮依旧挂着,似有若无的点缀着几颗星星。剩下的鬼差遣着剩下的鬼回去,阴郁便已消散。一切都仿佛结束了一般,心头的压迫感也如释重负。
元夜已过,这天的巫山夜晚回归安宁。我站在计泽消失的地方,除了大鼎的碎片和黑乎乎的骨头残渣之外,没有一点计泽的踪迹。
“他没了。”曾谢桥站在我身后静静地说。
我转过去看着她,跟我第一次见她时不一样,没有了嚣张跋扈的劲,安静地出奇。一旁的程肆彦往她身边靠过去,眼底的安静化成温柔。片片在远处咬着知府剩下的半条腿。
“谢谢你。”我对着她说。
“不用了,我们还是赶快带孩子们出去吧。”她说。
我原本是要带那些孩子和少女去大树下的,但由于他们太过虚弱,而我只是个灵体没办法带走他们,若不是曾谢桥赶来,我定是守不住这些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