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上千人即将围来,他不得不暂时将对对的事放下,几个起落窜出库房,用力拉过陈此世:“上马!”
陈此世唯唯诺诺着随着路行云坐上踏雪乌骓,紧紧抱着路行云的腰,回头一看,满眼尽是晃动着的火把,端的是焦急无比:“快、快走、快走!”
“坐稳了!”
路行云稍稍用劲,踏雪乌骓肌肉虬结,离弦箭般冲了出去,速度之快委实惊人,果然不愧宝驹。
踏雪乌骓如风穿过敞开的后院大门,路行云一边催着它,一边却想:“若是那小绺子偷去了对对,怎么这马......”
“完了!”
想到一半,陈此世忽然大叫。路行云皱皱眉,没理会他。
耳畔风声呼呼,身后的追杀声则逐渐细微。路行云驰骋不久,确认了远近无人,才敢逐渐放慢马速。没想到此时,背后陈此世居然又干呕了。
“你没事儿吧?”路行云索性驻马不动。
“没、没事,马背、马背太颠,有几分难受罢了。”陈此世捂着嘴道。
路行云道:“荆棘鬼蜮万马城鼎鼎有名,传闻勇士如云,以一城之力可敌一国,你是万马城少城主,怎么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
陈此世一愣:“你知道我?”
“你被骗的前后我都看在眼里。”路行云叹道,“你交友不慎,险些被和气会的人套住。”
陈此世一听到“和气会”,表情似醍醐灌顶:“和气会?他们原来是和气会的?”又愤然道,“我听人说起过,还道是夸大其词,不想手段当真阴毒。”
踏雪乌骓耐力不行,疾驰过后喘息不止,路行云与陈此世先后下马步行。
陈此世放不下和气会的骗局,咬着牙道:“我奉家父之命送酒到京城,本顺便在京城游玩,没想中途撞见那姓孙的。那姓孙的引我与那姓桑的对赌,我听他的话赢了那姓桑的好几万两银子。他两人又对我说颍川有巨富石爷嗜赌,劝我来捞上一笔。唉,我信了他们的鬼话,一失足成千古恨。”
路行云道:“他们早就串通好了,姓孙的叫孙佛狸、姓桑的叫做桑杰,加上那个桂子宛,都是和气会的护法。和你做对手的石爷,不出意外,就是和气会的总瓢把子。”
“石爷......石烂柯......”陈此世一脸不快,字从牙缝里蹦出来,“我记住他了,还有挨千刀的和气会......”说到这里,猛然想起还不清楚路行云的来历,肃然拱手,“多谢兄弟拔刀相助,陈此世这里向兄弟道谢,敢问兄弟高姓大名?”
“在下江夏郡路行云。”
“哦!”陈此世伸着白皙的脖子打量他片刻,“路兄是剑客?”
“不错。”
陈此世点点头,下意识摸了摸腰间,接着猛一跺脚:“完了!”
路行云疑惑道:“什么完了?”
“刚才就想说的,我的佩剑入阁后被他们摘了下来,暂存在阁中。我这一走,人是保住了,剑却没了。”
“和气会在颍川势力极大,千万别为了一把剑再犯险境。”路行云劝道。
适才他在阁楼外侧偷听时,大概从每个人的气息判断出,除了石烂柯,和气会的三名护法武功都不算太强,若正大光明一个对一个,他都有取胜把握。只不过对方人多势众,好汉不吃眼前亏。
“路兄有所不知,那把剑对我来说意义非凡。我......我离不开它。”陈此世低头,神情落寞,“要是有那把剑在手边,凭他们几个,还制不住我......”
“意义非凡......”路行云不由自主瞅了瞅自己腰间的剑。
“罢了。”陈此世复抬起头,露齿一笑,“这是我自己捅下的篓子,与路兄无涉。他和气会要占我万马城的便宜,我万马城也不会任他胡为。”
无论多么落魄,一旦提起“万马城”,他总会流露出极为自豪的笑容。
路行云心道:“按理说这陈此世被和气会诓骗了,我既然遇见就该帮上一手。可是这小子自个儿也不是什么好鸟,会落到这地步是他咎由自取。他有万马城依靠,自有通天的法子给自己扬眉吐气,我还是点到为止的好。”想着想着又想到了下落不明的对对,心事一重,便决意不趟浑水。
陈此世见路行云眉头紧锁,奇怪问道:“路兄,你那时......怎么在场?”
路行云指了指神骏的踏雪乌骓以及它背上泛光的七星宝鞍:“和气会在颍川专门坑蒙拐骗欺压良民,这匹马和这副鞍都是他们巧取豪夺来的,我受失主委托,将它们物归原主。”
陈此世翘起大拇指赞赏道:“路兄真是侠士,我就喜欢和你这样人结交。”
路行云笑了笑,没说话。
远处的平野上出现零星光点,路行云知道是和气会的追兵。于是带着陈此世牵马绕路,兜兜转转,回到了辟弱水阁附近,找到了拴在那里的白鬃黄骠马。路行云把踏雪乌骓让给陈此世,自乘白鬃黄骠马,对他道:“上马,我们先回阳翟。”
陈此世跨上马背忍不住啧啧称奇:“这真是匹好马,主人家出多少价格,我都要了。”
路行云道:“先回去再说。”
当下两人两马,借着月光,在雪原上轻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