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二章 雨夜（一）

人睁不开眼睛，虽然拜占庭的制式头盔，都有锁甲护面，用以保护出眼部以外的所有部位。

    但这东西着实防不了向着眼睛打来的雨水。

    眼下，凯撒并没有在这里指挥队伍。

    因为曾经提前进行过打探，凯撒他们也知道前方就有一座重兵把守的哨所。

    在等大部队靠近后再说些什么的话，在这紧张时节难免会提高守军的警惕性。

    所以凯撒带着一队骑士，还有亚基他们先一步到达，进行交涉。

    而泰提修斯则是留在部队里，进行指挥。

    凯撒也不敢说这样一定会起到什么作用，但这种时候他也只得竭尽所能。

    这一次凯撒依然是身居二线，他确实不好抛头露面。

    而一个不好抛头露面的人做一名护卫没有问题，但作为领导存在的话，可能就不是很合适了。

    特别是在凯撒他们现在要做的事情上。

    不过事实上凯撒可能多虑了，因为这哨所似乎很好应付的样子。

    首先“阿德里安堡军团”这一名号就已经让他们极大的放下了警惕，而且那些普通士兵也不敢在亚基他们这些倍儿有贵族老爷范的人面前多硬气。

    至于亚基甩出来的，由阿德里安堡、索菲亚、布加勒斯特三位总督的联名决议，询问的那名士兵甚至不敢接过来。

    怕自己手脏。

    贵族阶层对于普通平民和士兵们来讲，实在是高不可攀了。

    在这里唯一够资格说得上话的哨所指挥官，现在正在一旁笑的十分谄媚。

    他们都是制式军队，可不是贵族私军，可没有什么稳固的后台撑腰。

    而亚基顶着的可是阿德里安堡总督亲戚的名头，他可惹不起。

    ......

    泽比格纽眯着眼睛，但因为风雨确实太大，夜间可见度也着实不高的缘故，他也只能借助潜藏地点的高度优势，略微看到一点哨所内的状况。

    好像是有一队人马在另外一边接近了哨所的样子，其他的他就真的看不清了。

    泽比格纽开始凝神关注那里的状况，哪怕是看不清也得看，这也许会给他带来一点机会。

    ......

    后续的大部队赶来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领队的泰提修斯也担心凯撒在前方出现什么意外，因此难得催促士兵们加速前进。

    事实上自拜占庭建军以来至今，部队还是第一次碰到被催促前进的情况。

    在大雨滂沱的黑夜中，部队前进时的脚步似乎格外沉闷，踩踏着泥水的声响让不少帐篷内的匈牙利士兵，都急急忙忙的抽出武器，连衣服都没怎么穿就跑了出来。

    黑暗之中的队伍仿佛永远没有尽头，头盔的锁甲护面让人根本看不到士兵的脸庞，让人感觉到来的只是一群会活动的盔甲。

    整个部队在凯撒他们的队伍后方停下，脚步声的停止仿佛带走了世界的一切声音。

    除了雨水滴滴答答的拍打在护具上的细微声音外，突然的宁静甚至让匈牙利士兵们，忍不住面面相觑。

    军官有些不舒服的打了个寒颤，这些士兵下意识的让他感觉到有些害怕......错觉，应该是雨水太冷的缘故，嗯！没错！

    “看什么看！看什么看！一个个的都不睡了是吗？！”

    军官粗狂的声音回荡在整个营地，仿佛让这个世界在极度的宁静中，开始流动血液并焕发活力。

    “值夜的士兵分出一个小队和我来......你们再看就跟着一起做事！别睡了！”

    现在的军官异常暴躁。

    下意识的对凯撒他们感觉到晦气的军官，只想让他们快点离开这里。

    而想要离开的话，就得先挪开拒马，空出一条足以让凯撒他们前进的道路。

    但因为搬动拒马也需要不少时间的缘故，凯撒他们一时间也就只能站在雨里继续等待。

    不过先头部队还是进入了哨所内，军需官正在尝试和哨所内进行交涉，用以更换一些被雨水打湿的物资。

    这也是套近乎的一部分，虽然有些刻意，但一般情况下也没人会注意到这些。

    而那些从帐篷里抛出来的匈牙利士兵，也在确定毫无状况后，带着一丝对凯撒他们的埋怨，反身进入了帐篷。

    毕竟扰人清梦在哪都是不受欢迎的，再加上他们也不敢明面上对这支军团说些什么，就只能变本加厉的在后背爽一爽了。

    但这些事情还是留着明天抱怨吧，今晚还很长呢，抓紧时间还能多睡上不少时候。

    而在另一边的泽比格纽，则是下达了攻击准备的命令。

    虽然不是很妙，但他还是动用了一丝怒气，较为清晰的看到了哨所内的情况。

    当然，也看到了某个他认识的人。

    凯撒因为带着头盔的缘故他根本认不出，但是亚基和亚力克修斯这两个，他还是认得出来的。

    而以泽比格纽对凯撒手底下那一票人的了解，背叛显然是一个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这里又看不到凯撒，如果这批部队是归属于匈牙利一方开往前线作战的话，凯撒也不是那种会放心把自己的士兵交由别人指挥的人。

    凯撒在图罗夫会战时就是那副样子，随便死上几个人都心疼的要死。

    当然，也不能排除凯撒遭人掌控，部队被强行指挥的情况。

    可是亚基和亚力克修斯在面对匈牙利人时，不仅全无怒意，而且他们所携带的旗帜还有罩袍上的纹章......

    纹章学识够把拜占庭一系吊起来打的泽比格纽，自然认得出那是来自阿德里安堡的徽记。

    那么结果......无非就一个了......

    也许最终结果会和他的预想有极大出入，不过没有关系，出去试试就知道了。

    哪怕真的发生最坏情况，他也早就准备好了退路，返回加利奇。

    而在凯撒身边的罗曼努斯，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看向了雨夜的黑暗深处。

    但因为只是察觉到了什么，而不是看到了什么，罗曼努斯最终还是将注意力继续放在了凯撒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