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晚上的心事。
又无奈又愧疚,既是对元宗川,又是对大夏国。
她发现自己正逐渐变得和陈裕卿一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任何人都可以利用,有无数人可以拿来背叛。
她周隐为谋人者,最终也为人所谋。
但是她不后悔,因为她明白她要守护其他的人,正如夏皇也要守住比爱女更重要的东西。
那是责任与使命。
她轻手轻脚地掀开纱帐,将桌案上的圣旨摊开。然后端起元宗川刚刚还未饮尽的杯盏,把几滴清茶滴入砚台中。
她将那块新墨轻轻研磨开,拔出笔筒里一只狼豪蘸饱了墨汁。
凡事皆要给人留口气,凡是不能做绝,所以她选择了这种特制的,墨迹会在七日内消失殆尽墨块,也算是……给宜王与元宗川一脉一个机会。
是否能逆风翻盘,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当笔尖悬停在圣旨上空时,她终究还是犹豫了片刻。
她突然想起夏皇临终前的眼神,殷殷切切地望向她,眼瞳湿漉漉的,竟一改初见时的浑浊,恢复了孩童似的清明。
那时,他似乎真的把她当作阔别已久的女儿。
而现在,她就要捻起笔来,在他拟定的圣旨之上勾画,从而改变一个国家的命运。
这笔债,可能她要用一生来还。
就在这时,那笔尖轻轻一晃,一滴浓墨坠在印有龙纹的纸张之上。坠落的位置,正是那个“十”字上部。
她已再难回头,一切似乎是天意。
于是周隐的眼眸忽地一暗,立刻捻起笔来,在“十”子一竖之上再添一横,一竖之下又添一勾。
今传位十二子,今传位于二子。
真是巧合。
诏书已经改完,她收起笔来,又将它往舌尖轻轻一送,直到尝出那诡异的香气时才回过神来。
她敛住面上情绪,将那只笔往隐蔽的角落一丢。
然后她收好天机令,再度跪回夏皇的龙榻边,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惊惧而慌乱。
“快——快来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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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皇突然崩逝,传位于太子,合宫震动。
大内总管验完圣旨派人请皇后来拿主意,然后开始细问先帝临崩时的景象。先前夏皇身边的宫人个个敛声屏气,神情慌乱。
事情真相总会被盘问出来,据一名宫人口证:夏皇临终前,是和一名长得极似已故栖鹤公主的女子在一起的。
大内总管一拍大腿,忙问道:“那女子现于何处?”
余下之人面面相觑。
发现夏皇离世之后他们一片慌乱,一时之间竟没有立马派人拿住那名女子,一连小皇孙也不见了踪影。
正当总管捶胸顿足,示意禁卫赶紧全宫搜捕时,御医匆匆自天极殿中而出,伏跪于地,声音颤颤道:“陛下右手上,似沾染了一种剧毒。”
在场之人神色皆大变。
先帝若是死于毒杀,那这大夏宫禁之中,又会掀起怎样的滔天巨浪?
就在此时,他听到身后传来不疾不徐的脚步声。总管赶紧扭头回望,一看到那截绣着八爪龙的衣摆,立刻俯身行礼:“太子殿下。”
等了数十年,终于得以掌握极权的大夏太子轻笑一声,一合手中折扇。
“先帝崩逝前身中剧毒,元宗川难辞其咎,”他凉凉道,“即刻下令,全城缉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