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习惯了这种方式。
邓氏如古璇青所说的一样,在夜里去了,次日清晨,西顺村就传了消息来育幼院里,浅浅他们就算不想去,也一定得去了。
浅浅还趁此机会派了人去华府,给言楚书一家送信,至于他们人要不要来,就不关浅浅的事了,言楚书最好是不来,正好在他的品性上多加一笔,如此恶劣的人,看他将来如何当官。
客似云来的生意,二郎交待阿四他们照看,客忙的时候,邱子衍会去坐镇,也就是说,邱子衍现在一人看管着三家店铺。
在回西顺村的马车上,二郎苦着脸说:“我哭不出来,怎么办?”
浅浅白了眼二郎说:“谁叫你真哭了,装腔作势的喊几句,未必不会吗?”
二郎想了想,哭丧着脸说:“有些困难,我只要一想到奶她以前是怎么对我的,我心里就忍不住的乐。”
浅浅娇嗔了二郎一眼,一下没有绷住,自个儿倒是先笑开了,打趣的说:“好了啦!我们说下没事,可别当着爹娘或者其他人面前表现出来,不然肯定得被人骂的!”
毕竟死者为大,人都死了,她生前做过的错事,自然也就这么算了,谁还能和她计较这些么,除非是打算追到地狱里去。
真真笑容满面的嗔了浅浅一眼,说道:“行了啦!当我们傻了吗?肯定不会当着他们表现出来的,你就放心好了。”
“嗯!”浅浅轻应了一声。
真真手舞足蹈的开始规划起未来的生活,谈起没有邓氏和希颖这些讨厌的人该有多幸福。
毕竟和言家牵绊最深的人就是邓氏,如今她一死,言永福也不用再觉得束手束脚,二房言楚书虽然是亲兄弟,但总归是分了家的人,不用言永福去惦记。
到了西顺村,回了家,就见家门前已经挂起了白灯笼,姜氏穿着白色的丧服站在那里,看到浅浅三兄妹和蓝冉莹回来了,擦了擦眼泪说:“去看看你奶最后一面吧!”
浅浅一脸凄凄的说:“娘,节衰顺便。”
姜氏忍着泪说:“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发生这种事情。”
浅浅四人一人安慰了姜氏几句,就都去了邓氏的那间屋,床上邓氏已经换了一身寿服,平静的躺在床上,少了平时清醒时的几分刻薄刁钻。
浅浅看着邓氏,竟然是第一次觉得邓氏顺眼,可能是人已经去了,少了脾性,面容倒显得圆润一些。
“你们来啦!”言永福面色憔悴的回首,声音略显沙哑的开口。
二郎快步上前,担忧的说道:“爹,你去休息会,这里我来守着。”
言永福眼睛里布满的血丝,却是倔强的说:“没事,爹还挺得住。”
浅浅跟上来,站在二郎身边劝说:“爹,你睡不着也去躺一下,毕竟接下来还有小姑的事情,你身体支持不住可是不行的。”
言永福不解的看向浅浅,浅浅解释说:“我已经报了官,县太爷正在派人调查小姑的死因。虽然说小姑是自己要去华府的,但也不能就这么平白的没了,不是吗?”
言永福心中闪过难过的低语:“你小姑和你同岁,还这么年纪,竟然就没有了,肚子里的孩子也没有平安生下来,不知道阎王会不会让她重新投胎。”
浅浅无奈的拍拍言永福的肩,安抚说:“爹,不用担心的!我们给小姑多烧一些纸钱,而且小姑也没做什么大奸大恶之事,阎王不会刁难她的。”
言永福欲言又止的说道:“但愿。”
浅浅对真真使了使眼色,真真上前挽住言永福的手臂说道:“爹去躺会儿吧!小姑的事情后,马上就是我的婚事,您可不能把自己的身体拖垮了,刚才我看到娘的脸色也是很不好,你不休息,娘也不会休息。”
言永福看着浅浅秀丽的小脸,欣慰的点点头说:“是啊!真真马上就要出嫁了,不能沾了晦气。”
看着真真将言永福扶出了门,浅浅和二郎对视一眼,长吁口气。
“现在怎么办?棺材什么的都订了吗?”二郎望着浅浅,一脸好奇的样子。
浅浅翻了下白眼,轻斥说:“我哪里知道啊!我也是和你一起过去的啊!刚才应该先问爹娘一声的。”
二郎脚尖一转说:“我现在去问问。”
浅浅一下出声阻止说:“算了,爹娘好不容易去休息一下,你现在去问,他们又爱操心,哪里还睡得踏实啊!”
二郎耸耸肩说:“也是!”
浅浅左右看了一圈,说:“不见姚姨,等会儿问问她好了。”
蓝冉莹张望了几眼说:“我娘不会还在睡觉吧?我去叫叫她。”
浅浅白了眼担忧的蓝冉莹说道:“怎么可能,你娘肯定在厨房里啦!”
姚氏又不是一个偷懒的人,怎么到了现在还在睡觉,特别是家里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昨晚肯定也没有休息好。
“你问过姚姨了,也让她去睡觉,我猜姚姨昨晚肯定也没休息好。”
浅浅不放心的对蓝冉莹叮嘱了一句。
蓝冉莹回眸说:“行,我去看看!”
蓝冉莹出去了一会儿,真真就过来叫他们出来用早点。
天还没亮,言永福就请了人去帮忙通知浅浅他们,他们是一早就赶了过来,连早餐都没有吃的,也多亏了姚氏心细。
“爹娘睡了吗?”浅浅侧目问真真。
真真点了点头说:“嗯,他们回房了,这会儿应该睡下了!”
蓝冉莹慢一步过来,她刚把做完早点的姚氏拉回屋里躺下。
“我娘说是已经请隔壁的张叔帮忙去订棺材了,其他也没有什么事,墓地就挑在公爹的旁边,说是小姑的墓也会在一起,这样也有人陪着,小姑去了下面,也不用怕。”
浅浅点点头,说:“这样也好啊!”
对于这些浅浅是无所谓啦!只要快点把这些事情解决好就行。
到时候他们家也能展开新的生活,不用为了邓氏和希颖的事情继续陷入低潮,毕竟言永福和姜氏这些日子下来都清瘦了不少。
言家大厅里昨天就摆起了灵堂,毕竟希颖前一天就去了,再加上今天凌晨的时候邓氏也不幸去世了。
用过早餐,浅浅四人都换了孝服,临近中午的时候,村里的人也陆陆续续有人过来哀悼。
千遍一律的节哀,浅浅听得耳朵都起茧了,但他们四人跪在这里,一边烧着纸钱,却是一边聊着闲话。
“不知不觉又中午了,我肚子又饿了。”真真摸着肚子,一脸委屈的样子。
浅浅白了眼真真说道:“再忍忍,让他们多睡一会儿,今晚肯定又要熬夜通宵的。”
蓝冉莹起身说:“我去做午膳好了,等会儿他们起来了就能一起吃,我猜他们昨天到现在肯定都没有吃什么东西。”
浅浅点点头说:“就麻烦二嫂了。”
蓝冉莹嗔了眼说:“什么话。”
蓝冉莹这边刚去厨房一会儿,古璇青就来了,身后还带了一个小厮,小厮自门口的马车上提了几个食盒出来。
“怕你们中午没功夫做饭,我就命家里的厨子做了些饭菜幸送来,就是不知道赶不赶得急?”古璇青为了以示尊重,穿着一身素雅的过来拜访。
真真一下喜得蹦上去,笑颜逐开的说道:“来得及来得及,刚刚好!我去叫二嫂不用做饭了。”
浅浅失笑的摇摇首说:“还是这样!”
古璇青眉眼染笑的说:“没事,这样正好!”
浅浅垂眼浅笑,招呼古璇青去了隔壁,小厮将饭菜一一拿出来,大大小小也有十多道菜。
“真是辛苦你跑一趟了。”
古璇青不甚在意的说:“无妨,本来就要来一趟的。”
这边刚坐下,真真就拉着蓝冉莹一起过来,看到桌上的菜色,她喜得说:“啊!都是我喜欢吃的菜,真好!”
浅浅白了眼真真说:“你也收敛一些。”
真真瘪了瘪嘴说:“我是真的好高兴么,你别告诉我,你心里没有偷着乐。”
浅浅嗔了眼真真,不再接这话,留了些饭菜给言永福他们,就招呼着大家一起坐下用膳。
“你小姑的事情,有王爷插手,相信不过两三天就能水落石出了。”古璇青突然开口,像是安抚大家似的。
浅浅却是怔了下,抬眼不解的问:“难道是你去拜托季公子帮忙的吗?”
古璇青耸耸肩说:“怎么可能,我又不是不知道你们的之间的事情,怎么可能让他来帮你们这种忙。”
“那?”浅浅不解的看着古璇青。
古璇青失笑的说:“是王爷听了这事,自个儿要去衙门的,至于为什么,我也猜不透,王爷行事一向不按牌理出牌,很少有人猜到他的想法。”
“难道是卖一个人情给我们?”真真狐疑的瞪大了眼猜测问道。
浅浅不解的摇了摇首说:“我也不清楚,不过只要他没有存坏心眼就好了。”
古璇青面上一阵尴尬的说:“应该不会,上次回去了,我和他详谈了一次,至少他不会碍了我的婚事。”
“这就好!”
浅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不会碍了古璇青的婚事,也就是说婚前不会有所动作,这一切就跟浅浅猜的一样。
“对了,你们没有把你家小姑的尸首埋了吧?到时候公堂上可能会有用啊,毕竟仵作还要查死因啊!”
浅浅皱了皱眉说:“还要抬出尸首吗?”
虽然她不喜欢希颖,但是却有点不忍心,希颖的死状本来就不好看,脸上身上都有青青紫紫的印记,下身更是布满了血迹。
浅浅虽然没有细看,但也能猜到,希颖应该是动了胎气,死前被人打过,然后导致难产而死。
“怎么?”古璇青不解的看着浅浅。
浅浅长叹一声,略有怜悯的说:“等会儿带你去看看好了,她应该是难道死的,而且死前还被人打过,看着她这么惨,死了我也就不想再折腾她了。”
古璇青了解的点点头说:“也行,不过上了衙门肯定就要走过程的,一会儿我让小厮去把衙门的仵作请来,让他先检查死因?这样也能不妨碍你们小姑下葬的时间,如何?”
浅浅想了想说:“行!”
毕竟尸体已经放了两天了,都已经出现尸斑了,再拖下几天,等到县太爷他们查清案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古璇青和浅浅商量好,就直接吩咐小厮去衙门请人。
下午的时候,衙门就派了仵作和衙役过来,只是没想到季如风亲自来了,他过来了,县太爷自然也是跟了过来。
浅浅看到他们,皮笑肉不笑的说:“怎么好意思让你们亲自跑一趟。”
县太爷客套的说道:“这是本官的份内事,言姑娘不用觉得过意不去,先带本官去看看尸首。”
浅浅嘴角一抽,带着县太爷去了看了希颖的尸首。
希颖穿着一身干净的寿服,安静的躺在棺材里面,面上涂了一层厚厚的白粉,在这之前言永福他们就已经请人来给希颖化过妆了,希望她漂漂亮亮的上路。
县太爷看了眼就让仵作去检查希颖的死因,季如风是连看都没有看一眼,甚至连眼尾都没有扫一下棺材。
就算是言家死了人,季如风脸上的笑容也没有淡一份,当他端着一张笑脸跟浅浅说节哀的时候,浅浅也有些风中凌乱了。
“你要是把笑容收敛一下,再跟我说这话,可能会显得更加有诚意。”浅浅一脸古怪的盯着季如风说话。
季如风摸了摸自个儿的脸颊说道:“我笑了吗?”
浅浅瞟了眼季如风,这人平时戴着面具假笑惯了的,自个儿笑没笑都察觉不到。
“对了,怎么不见朵朵?”季如风见浅浅不理他了,又主动找话。
浅浅抿了抿唇说:“这种场合,朵朵还小,不适合出来。”
今天一早就得了消息,邓氏已经过了,田婶子也不用回村里打听消息了,浅浅就让田婶子帮忙带朵朵一天。
虽然浅浅心里有些不放心,但是田婶子也是当过娘的人,照顾起来也不成问题,再者,她也没有其他的人选能挑了,决不至于将朵朵带过来。
毕竟朵朵还这么小,到时候被吓了,梦靥了可就不好了。
“这倒也是,不过这才一日不见,我还挺想她的!”季如风一脸温柔的说道,眼神似是沉醉,看得浅浅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浅浅剜了眼季如风说:“真是劳烦你惦记了。”
季如风扬扬眉眼笑说:“不如再考虑考虑,让我收朵朵当干女儿,怎么样?我和朵朵也蛮投缘的。”
“多谢季公子的好意!”
季如风都想杀穆清了,浅浅是傻了才让女儿认贼作父。
这边谈话稍停,仵作那边也得出了结论,果然和浅浅想得一样,希颖是难产而死,孩子没有生出来,也憋在肚子里闷死了。
希颖本来就是一个懒惰的人,平时也不干活,怀了孕就更加如此。
在言家吃好住好的被侍候了两个多月,肚子里的孩子长得壮实,再加上明显被人打得要早孕,难产生不出来,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县太爷和季如风查完案,临走时,言永福醒了。
听浅浅说了他们的来意,拉着县太爷的手,再三央求,一定要县太爷给希颖讨一个公道,浅浅一阵安抚,县太爷这才挣脱了言永福的手走了。
傍晚时分,张大叔也带着棺材回来了。
言家又合力将邓氏抬到棺材里,合棺时,言永福眼泪婆娑的说:“娘,一路好走!希望你下辈子能投一个好胎,做得大官夫人。”
邓氏想当官夫人是所有人都清楚的事情,不然的话,也不会这么宠着言楚书,若不是邓氏的相护,言楚书也可能不会长成这样自私自利的性子。
毕竟观言永福,就能看出来,言爹的品性还是不错的,只是可惜了,慈母多败儿,这话大多时候,还是十分正确的。
邓氏的棺材摆了一天,就和希颖一起下葬了,下葬这日,邱子衍派去打听情况的人也回来了。
花了一笔银子,消息倒是打听得极快,希颖的确是被匪贼捉走的,不过却也不是无缘无故的巧合。
这当中还有如玉的手笔,而匪贼捉希颖,也不过是误会了,以为希颖肚里怀了孩子,华府会多么的重视,想要敲得一笔,哪里知道华府完全置之不理,希颖这才没了性命。
浅浅得了这消息,长叹一声,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以前俩姑侄,关系好得就像一个人似的,如今为了一些看不到影的华府家产,竟然到了互相厮杀的地步,说来如玉也太狠心了一些。
“怎么样?我们还要不要报官?”真真看着浅浅,等她拿主意。
浅浅想了下,莞尔笑问:“为什么不?更何况已经报官了的事情,我们这边花些银子,就能收买如玉身边的人,难道你认为县太爷那边还会查不到吗?”
事情公开也好,都是什么锅就配什么盖,也正好让华淼看清如玉的人品,到时候她就要看看,华淼是不是还会觉得如玉是一个美好的女子,爱她如命。
对于这结局,浅浅倒是十分期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