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苗暗地里白了她一眼,道:“二夫人,既是合伙,怎能只叫我们三娘子出地?先前那三亩苜蓿,就没算你的钱,这回有十亩,可不能再让我们三娘子一人出了。”
方氏讲不出反驳的理由,又拿不出十七贯钱,犹豫道:“要不从分红里扣?”
青苗扑哧笑出来:“二夫人,哪有这个理。”
“怎么不行?”方氏着起急来。
林依早就想好了对付她的办法,忙道:“二夫人若是暂时拿不出钱,何不先少合伙几亩地?”
方氏见有解决之意,便问:“怎么说?”
林依道:“还同先前一样,合伙养五十只,如何?”
方氏愿意,却又疑惑:“那你剩下的几亩地怎办?”
林依笑道:“少不得我自己一人承担了。”
方氏暗自惊讶,没想到两个月未见,林依财大气粗起来,竟有能耐独自承担那许多的成本。她签过五十只鹅的契约,回去与李舒感叹:“没想到林三娘也有财的一日。”
李舒不以为意,道:“二夫人言重,她不就多养了几只鹅,什么财。”
方氏嫌弃她没眼光,与她算账,林依十亩苜蓿地,养了五百只鹅,至少能赚三百多贯。李舒犹道:“三百贯也算不得多。”
方氏恨道:“鹅不比猪,出栏快着呢,两个多月就能赚一笔。”
年收入没过万贯,还是入不了李舒的眼,不过她懒得再与方氏辩驳,便道:“既是赚钱,二夫人与她合伙,也能挣不少。”
方氏遗憾道:“可惜我本钱不多,只与她合养了五十只。”
李舒问道:“若全部合养,二夫人须出本钱几多?”
方氏见她有借本钱之意,大喜,忙道:“不多,十七贯。”
李舒就要答应下来,甄婶却在后面扯她衣裳,她只好住了嘴,另将些不咸不淡的话来讲。方氏失望,无精打采应了几句,挥手叫她下去。
李舒回房,问甄婶道:“十七贯值什么,把给她讨个欢喜又如何?”
甄婶道:“大少夫人还瞧不出来?只要二夫人得意了,她就不许别个好过,还是叫她过得不如意,时不时挨二老爷的训斥才好。”
李舒一想,果然如此,方氏被赶回娘家的这两个月,才是真惬意舒适的两个月,于是就抿嘴笑了:“甄婶你一把年纪,原来是个坏的。”
不多时,张梁自冬麦房里出来,得知方氏只与林依合伙养了五十只鹅,很是失望,道:“家里的钱,所剩无几,稻子又还没熟,剩下这几个月,如何度日?”
方氏道:“我也想多养,但没得本钱,奈何?”
为何没得本钱,还不是因为方氏败家,张梁瞪她道:“你既当家,就要想办法,总不能让全家人饿肚子。”
方氏嘀咕道:“儿媳有钱,却不肯拿出来。”
张梁可不敢向李舒讨钱,叮嘱方氏道:“儿子们在京城,还要仰仗李太守的关系,你切莫得罪了儿媳。”
方氏才从娘家回来,还记得要收敛,便点头应了,犯愁道:“这时节,哪里去弄钱,真是急煞人。”
张梁恨她不争气,责骂道:“就你只会花,不会挣,瞧瞧隔壁林三娘,孤身一人,只有一名丫头相助,日子过得比咱们还红火些。”
方氏低头挨训,听着听着,突然抚掌道:“我有一绝妙好计,立时能够生财。”
张梁将信将疑:“你能有什么好主意,莫和先前那些事一样,赔了夫人又折兵。”
方氏不接话,先奔回房中翻箱倒柜,寻出一纸泛黄的婚约来,仔细将褶子抚平,拿出来与张梁瞧,笑道:“就凭这个,咱们家每年都能添千贯收益,或许还不止。”
张梁还是疑惑,方氏一项一项与他道来,林依的水田,林依的旱地,林依的猪圈,林依的鹅群,讲着讲着,眉飞色舞,唾沫横飞,好似那些产业,已是她张家的。
张梁亦心生惊喜,林依无依无靠一孤女,可比李舒好拿捏多了,叫她拿钱出来贴补家用,不怕她不肯。但他心里还惦记着金姐那档子事,担忧道:“林三娘不是个良善的,她要进了咱们家门,又放跑我的妾,可怎么好?”
金姐到底是谁放跑的,方氏再清楚不过,她心里虚,忙别过脸去,道:“陈年往事,还提它作甚,我看林三娘不错,又会挣钱,又比伯临媳妇懂事,不管养猪养鹅,都晓得分我几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