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天阙在牛二的治理下,国力日渐昌盛,百姓安居乐业,但他却整日闷闷不乐、心事重重。
又一日,牛二外出狩猎解闷,在追逐一只野兔时,与禁军失散,不知不觉跟踪野兔到一山谷,时值初春时节,大地解冻,山披初绿,谷内泉水叮咚,松柏成荫,风景美不胜收,牛二下马步行,渐入深谷,竟见半山崖挂着一条银色瀑布,泉水撞石,发出震天响动,牛二来到溪边,饮马洗脸,顿觉神清气爽,心中无比舒畅。
他起身望这谷内景致,朗声道:“年少时,哥哥带我在青龙山中玩耍,哥哥问我长大后的梦想,我脱口道:‘冀以暮时归山里,于山畔筑精舍,秋夏读书,冬春射猎,不胜乐乎!’哥哥骂我没志气,我却怡然自得,不以为然。如今已过二十载,我虽已成就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但却渐渐失掉了初心,开心快乐已是很难的事!”
想到此处,不由黯然神伤,以袖拭泪。
就在这时,牛二突然看见瀑布后金光闪动,他走进一瞧,见瀑布后竟有处洞穴。
他犹豫片刻,将马拴在树上,劈开水帘,跃将进去,只见洞内五光十色,洞壁上镶满了夺目的宝石,他径直入内,走了百余步,来到一处足能容下百人的洞府,里面只摆一石桌,桌上放着本蓝书。
牛二走到近前,翻开书一看,竟无任何字迹,正当错愕之际,洞内突然响起一阵诡异的笑声,笑声持续了数十秒,戛然停止。
牛二惊出一身冷汗,定了定心神,躬身拜道:“误入宝地,多有搅扰,望神灵见谅,小人即刻便去!”
说罢,放下蓝书,转身就要出洞,就在刹那间,洞壁上的宝石兀自放出刺眼强光,洞内亮若白昼,牛二顿感双目剧痛,惨呼一声,晕死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牛二再次醒来时,已置身于云雾之中,他缓缓起身,四下里张,不见人迹,就在这时,云雾深处传来抚琴之声,牛二循声走去,云雾渐渐散开,距他三丈外,一名白发、白须、白眉、白袍、白苍苍的老者正端坐于地闭目抚琴。
牛二走到近前,躬身拜道:“老先生!敢问此处是何宝地?您又是何方神圣?小人为何会来这里?”
琴声戛然而止,老者睁开一只眼上下打量牛二,悠悠道:“平平无奇!平平无奇啊!”
牛二惊道:“老先生,您认识我?”
老者睁开双目,满面慈色道:“你个呆子,什么老先生,老先生的,很显然,我是老神仙么!”
牛二怔了怔,道:“哦哦,小人嘴笨眼拙,有眼无珠,不识神仙,敢问您是何方神仙,管领何处啊?”
老者拈须笑道:“你可有人事?”
牛二痴痴道:“人事?”
老者不耐烦道:“怎么这么不懂事,人事就是……”说着,右手食指和拇指搓了搓。
牛二恍然大悟,摸遍周身,竟身无分文,他见老者一脸鄙夷之色,咬咬牙,悠悠道:“您等等啊……”
说着,将衣服除尽堆在老者面前,只留条底裤,赤条条道:“丝的……”
老者睁圆了眼,下巴就要掉在地上,隔了好一阵,缓缓道:“你是泰戈的徒弟,天阙的国王,心术门的大灵师,成道祖?!”
牛二道:“正是在下,确切说,我的脑子是成道祖的,肉身是城东军营伙房赵老汉手下打杂牛二的!”
老者摇摇头道:“作孽呀,作孽,想不到心术一门竟衰败至此,像你这种傻子都能当大灵师!”
牛二见他神神叨叨,谈吐不俗,赶忙道:“老神仙,你认识我师父泰戈?”
老者悠悠道:“泰戈那小子,聪明有余,智慧不足,满腹机谋,心胸偏窄,只能守业,不能创业,更不能拓业,终究还是要被人取代!”
牛二心下更奇了,暗忖:听这老头话音,他似乎对师傅很是了解,莫非他是我心术门成名已久的名宿前辈,且让我再探一番。
“师傅泰戈已仙逝,老先生何故还玷辱他的英灵?您究竟是何方神圣,说话好占地方!”
“呦吼,小东西,竟敢顶撞我,我牛逼那会,你还是液体呢!”
“老先生,请注意你的言辞!”
“哼哼,你若能赢了我,我就向你道歉,还告诉你我真实的身份!”
牛二瞧了瞧老者,憋了半天,从牙缝蹦出几个字:“没兴趣!”说罢,假模假样向反方向走去。
“且慢,你若赢不了我,甭想活着离开这里!”
牛二转身怒道:“我说你谁呀,怎么这般霸道,我认输总行了吧,省得别人说我欺负一个行将朽木之人……”
老者怒喝一声,拍案而起,大声道:“你个小辈敢骂我行将朽木,你知道老夫我活了多久吗?说出来吓死你!”
“千年王八,万年龟吗?”
老者气的胡子都飞了起来,怒道:“不教训教训你,你都忘了自己从哪儿来了!”
“打就打,谁怕谁啊,不过打之前,你得告诉我你叫啥,牛二手下不杀无名之鬼!”
“你先告诉我你叫啥!”
“我姓牛,名二蛋,有点不雅哈!”
“什么,二蛋,哈哈哈……笑死人了……”
“别废话,你叫啥?!”
“打赢了就告诉你!”
“好个厚颜无耻、出尔反尔的老匹夫!”
“小子,废话少说!放马过来吧!用你生平最厉害的武功!”
“对付你,王八拳就够了!”
“不得造次,吃我一掌!”
登时间,风云涌动,电闪雷鸣,天地变色,只听层层云雾中,不住传来老者低沉的咳嗽声和短促的喘气声,听动静,老者马上就要坚持不住了。
烟雾散去,老者竟还活着,只是捂着胸口不住咳嗽,他憋红了脸,猛咳一声,一口千年老痰吐将出来,登时间,面色舒缓,神清气爽。
牛二呢。
牛二直挺挺躺在地上,浑身是伤,鼻青脸肿,样子惨极了。
老者故作震惊道:“哎呀,不好意思,下手太重了,你还好吧,哈哈哈……”
牛二挣扎起身,擦净嘴角血迹,颤声道:“很明显,我是故意让你的,我只用了一成……”话没说完,顿感胸间热流上涌,喉头发甜,“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吐出,面色登时惨如白纸。
“投降吧,再打下去小命就没了!”
牛二挣扎道:“我不服,我要和你比思想!”
老者睁圆了眼,一副震惊的模样,痴痴道:“你说什么?要和我比思想?我没听错吧!”
“就是要和你比思想,怎么,怕了?”
“哎呀,老夫活了千百岁,脑子里装的东西太多,我一根头发都比你有智慧,你确定要比?”
“脑袋里东西多,装的不一定是智慧,还有可能是浆糊!”
“嘴这么贱,你的朋友知道吗?”
“少废话,开整吧!”
“哈哈,好吧,我倒蛮欣赏你这种不怕死的劲头!你想怎么比?”
“先比历史,看谁知道的典故多!”
“哦,历史啊!从何说起呢?”
“从天蟾大陆创世开始!”
“哦,你等等哈!”
只见老者长袖一挥,半空中竟现出字迹,从天蟾创世伊始,历经十六代混世,一直书到天蟾分裂,字迹才消失。
牛二半张着口,像是生吞了一枚鸡蛋,隔了好一阵,才缓缓道:“原来你是学历史的!”
“服不?”
“不服!”
“为何!”
“天蟾分裂后的事你未必知道!”
“我的确不知,因为天蟾分裂时,我已离开了人间!”
“你究竟是谁!”
“你现在还不配知道!”
“切!我懒的知道!你活的久,过去的事儿知道的当然多,敢与我比对新科技的了解程度吗?”
老者“哦”了一声,长袖又一挥,半空中又现出字来,这次是对五国政治、经济、文化、科技、军事各领域最前沿、最详尽的分析。
这回牛二彻底哑口无言了,翻身拜倒道:“老神仙,牛二服了,刚才言语多有冲撞,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牛二愿拜您为师,执鞭坠蹬,万死不辞!”
老者朗声长笑,点头道:“哈哈,好孩子,老夫刚才和你耍呢,是要见你真性,其实,你的事迹我早已了然于胸,天阙和心术门让你治理的不错,比我……哦比泰戈那小子强多了……来来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老者引牛二来到白云深处一处圆洞前,老者朗声道:“这叫乾坤漏,透过此可看清人世间所有秘事,又称天眼!”
牛二怔了怔,痴痴道:“人世的密事,当真都能看清?”
“你试试便知!”
“我想知道我哥哥沃夫是怎么死的!”
“这段仇怨你还放不下吗?”
“杀兄之仇如何放得下!”
“你确定要看吗?”
“十分确定!”
“好吧,看完不要后悔!”
老者念念有词,长袖一挥,乾坤漏中竟真的出现沃夫遇害时的场景。
牛二睁大眼仔细看,目色由惊转怒,由怒转悲,耳下肌肉不住抽搐,胸膛不住起伏……
“现在你已知道杀兄仇人是谁,你打算怎么做?”
“我要杀了他们!碎尸万段!”
“可其中一个元凶已死了啊!”
“那就挫骨扬灰!”
“可他毕竟是你师傅啊!”
“是啊,他是我的师傅,他将我抚养长大,传授我心术,教我做人……老天为什么要捉弄我,我最敬的人杀了我最亲的人……我该怎么办……”
老者面无表情,长袖一挥,泰戈的尸体出现在牛二面前。
“他的尸首就在这里,怎么处置你自己看着办吧!”
“烧了吧!”
“烧了的话,他的灵魄就进不了名人堂,成了孤魂野鬼,永世不得轮回转世!”
“那你说怎么办,我的心好乱……”
“这是你自己的事,需要你自己决断,另外,你的另一个杀兄仇人现在活的很好,你决定要杀他报仇吗?”
“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你看,他就在你面前,现在正在熟睡,拿起刀,插入他的胸膛,杀兄之仇就彻底报了!你哥哥在天之灵也得到安息了!”
牛二看到星舍正躺在床上,酣然睡着,而他手中已多了把利刃,他正要动手,老者道:“差点忘了告诉你,他是你最心爱女人的父亲,杀了他,你就会失去你最心爱的人,甚至会反目为仇,这仇你还要报吗?”
“什么?我最心爱的女人?”
“就是月玲儿啊!”
牛二心头一荡,思绪已飘向远方:
“第一次见到月玲儿,就被她神秘的气质所吸引,总觉得在哪见过她,可能这就是缘分吧,与玲儿从相杀到有意,虽然在一起的时间很短暂,但每每想到她,暖意就涌上心头,难道这就是爱情的滋味吗?”
就在这时,牛二脑海里又出现罗曼蓉的虚影。
“那罗姑娘呢,我对她的感情又是什么呢?罗姑娘对我恩重如山,数次舍命救我,我对她亏欠太多……”
这时,老者凑过来道:“就说你想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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