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问责,底下人顿时楞住了,其中一人悄悄问道:“大人,此人毕竟是太子舍人,带太子口信问候陛下,我等若是将他扣留,只怕要触怒太子啊!”
“触怒太子又如何?”江充眼睛一瞪,怒道:“这天下是陛下的天下,还是太子的天下?车马与人都给我扣留下来!”
“诺!”下人不敢回嘴,忙七手八脚将人抓了起来,那舍人见状不由忿道:“江充你好大的胆子,看太子如何责罚你吧!”
“哼!我等着!”江充一脸冷笑,冷冷回道。
----
“什么?去甘泉宫的人被抓了?”太子宫内刘据得到消息大为吃惊,“因何被抓?”
折返回来的随行宫人小心翼翼道:“那带头抓人的是绣衣使者江充,他言太子车马未得陛下允许擅行天子驰道,以此罪名将车马与人一道扣了下来。”
“这厮好大的胆子,我府里的人与车马都敢扣留!”刘据面色一沉,带着怒意道,“速去传杨詹事前来!”
“诺!”底下的宫婢赶紧匆匆去传太子宫詹事,不消片刻,一名身着玄色深衣的男子疾步前来,礼毕问道:“不知太子匆忙召见,是为何事?”
刘据将事情经过大概讲了一遍,杨詹事听过眉头紧锁,道:“这绣衣使者乃陛下所置,必要时可代陛下便宜行事,如今太子车驾以擅用天子驰道为由被扣留,确实棘手!”
刘据蹙眉道:“父皇眼下正在甘泉宫静养,本宫不愿此事闹到父皇跟前,杨詹事你看此事如何处理?”
杨詹事沉吟片刻,向着回来报信的宫人问道:“你可知那江充扣下车马后,去往何处?”
宫人略一回想,道:“小奴见那江充应是往甘泉宫方向去了。”
“不好!”杨詹事一拍大腿道:“那江充怕是要去陛下跟前邀功!”
“如今把柄在那厮手中,下臣有个主意太子姑且一听。”杨詹事略一沉吟,缓声说道。
“好,你说。”刘据凝目而视。
“从长安至甘泉宫车马须得数个时辰,下臣即刻起身快马相追,若能在江充入宫面圣之前拦住,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将此事掩下是最好。”
“若是不能拦住呢?”
“若是拦他不住,下臣亦有应对方式。”杨詹事迎上刘据的目光,继续道:“待臣快马走后,太子便备马车往甘泉宫而去,若臣拦不住那江充,那么太子便入宫面圣,自陈过失。擅用天子驰道虽与礼不合,但毕竟不是大事,太子能主动承认过失,凭陛下对太子之喜爱,当不会追究此事。”
刘据寻思了片刻,点头道:“眼下也只能如此了,只怕此事终究是要扰了父皇静养。”
杨詹事道:“太子不必过虑,且让下臣一试!”
“好!”刘据道,“那你快去吧,本宫备好马车随后便来。”
“诺!”杨詹事应道,随即躬身退了下去。
----
甘泉宫在长安城北二百余里的甘泉山上,杨詹事快马加鞭赶往甘泉宫,紧赶慢赶,入宫门前恰好遇见一名身穿绣衣官服的男子,只见那男子身材魁梧,手持节杖,杨詹事寻思着此人怕就是江充吧,于是立即翻身下马,疾步上前深施一礼道:“请问阁下可是江充江大人?”
江充朝着来人上下打量了一番,道:“正是!你是何人?”
杨詹事作揖道:“江大人,我乃太子宫詹事杨峻,可否进一步说话?”
江充朝着身后的宫门瞟了两眼,对杨峻道:“事无不可对人言,杨詹事有什么事就说吧!”
杨峻无奈,只得低声道:“江大人,驰道一事太子已知,特命下官前来请罪,宫中舍人行事鲁莽,太子定会严惩!陛下身体抱恙,如今在甘泉宫静养,还请江大人不要打扰,大人这份情太子定会记下。”言罢,双手握住向前,深施一礼。
江充闻言沉默了半晌,方道:“杨詹事来晚了一步,我已将此事禀告了陛下。”
“可江大人不是明明还未入宫吗?何时将此事禀奏了陛下?”杨峻望着江充,神色有些迷茫。
“杨詹事刚到,而江某却是要走。”
杨峻闻言方才发觉自己和江充确实并非是同向而行,只是刚才一时情急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既然木已成舟,多说也无益,杨峻微微低头施礼,便牵马走开。
江充也不多言,径自离去。不多久,一辆四驾马车辘辘而来,杨峻早已将马拴好,垂手在官道边等候。
马车在杨峻身边停了下来,刘据掀起帘子,问道:“如何?”
杨峻躬身一礼,声音带了些沮丧,道:“下臣无能!下臣赶来之时,那厮已向陛下禀报了此事,为今之计,只有太子亲自去向陛下请罪了。”
刘据闻言脸上带了些许失望,但依然温言道:“此事怪不得你,只是因此小事徒惹父皇生气,扰了父皇的静养。”言罢,放下帘子,驾车人一扬鞭,马车朝甘泉宫而去。
----
太子求见的讯息被传入内殿许久,也不见动静,刘据正等的急,方见一名婕妤疾步走了出来,到刘据跟前,俯首礼道:“奴家见过太子!”
刘据认得那是随驾来甘泉宫伺候的刑婕妤,忙回礼道:“刑婕妤,可是父皇召见?”
刑婕妤微微摇头道:“陛下服过药汤,刚睡下不久,太子怕是要等上一阵子了。”
“父皇身体还未见好吗?”刘据关切问道。
“太子勿忧,陛下身体已大有好转。”刑婕妤安慰道,“这药汤乃是太医令嘱咐,须得巩固几日方可停下。”
“那就好。”刘据点点头,放下心来。
“这个时辰,太子一定还未用过午膳吧?”刑婕妤望着刘据,好声问道。
刘据这才感觉自己确实有些饿了,之前一心只惦记着来甘泉宫,却忘了用膳的时辰,不由失笑道:“匆匆来宫里,倒确实忘了用膳。”
刑婕妤笑道:“那我给太子传膳,太子边吃边等吧。”
“好。”刘据深施一礼道,“那有劳刑婕妤了。”
刑婕妤微微一笑道:“奴家在宫里多蒙皇后照料,太子勿需客气,请随我来。”言罢轻轻转身,在前引路。
刘据道了声谢,紧随其后。而这一切,都被一个叫苏文的黄门看在了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