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踏!”远处数十骑朝着营地飞奔而来,匆忙折返的刘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才还言辞侃侃的骠骑将军怎么会突然撒手人寰?要知道,那可是霍去病!是横扫匈奴千里,逼得匈奴悲歌、无处定居的霍去病!是年少骁勇,意气风发、封狼居胥的霍去病!这样一个战神般存在的人物,离开竟如此突然,一时间刘彻有些不知所措。
疾驰的骏马在中军帐前徐徐停下,刘彻飞身下马,众将士见皇帝折返纷纷躬身相迎,刘彻心乱如麻正遇上出来相迎的卫青,四目相对,刘彻急切问道:“骠骑将军…”话到嘴边,可刘彻怎么也说不出“薨”这个字,会意的卫青两行清泪落下,重重点头道:“是!”
刘彻仰天长长叹了口气,良久,方才问道:“是何原因?”
“回陛下,河西之战后休屠王、浑邪王乞降,骠骑将军奉圣命前去受降,期间曾中休屠王部巫师袖箭,蛊毒便由此而来。”卫青缓声回道,“这些年来蛊毒一直伏于骠骑将军之身,时有发作,待今日再行生发之时,已是回天乏术…”
“但朕临行时,骠骑将军不是好好地立于一旁吗?怎会…怎会如此突然?”虽有卫青凿凿言辞,让刘彻不得不信霍去病已经离世的事实,但一回首三人谈论战事尚在眼前,物是人非的切换如此之快,让刘彻恍然间生出沧海桑田之感。
卫青重重叹出一口气,道:“彼时,骠骑将军亦是强撑着与陛下相谈,待御驾起行,便就不省人事了。”
刘彻蹙眉缓缓点了点头,道:“带朕去看看骠骑将军。”
卫青应了声诺,领了刘彻往里走,只见营帐中央霍去病安然地躺着,仿佛熟睡了一般。卫青看着心里蚀骨般难受,他才弱冠之龄啊,本来有着如锦般的前程,骤然间却天人永隔,这让看着他长大的母舅情何以堪?
刘彻受的打击并不比卫青小,这场战役他寄予了太多的期望,本想着将伊稚斜单于连根拔起,却万万没有料到,大战前夕,指挥作战的主帅突然身亡。而他,霍去病,曾是让匈奴闻风丧胆的大汉战神,让匈奴悲歌远迁的骁勇战将,如今,失去了这柄开疆拓土的利剑,匈奴之患何日才能真正杜绝?
“陛下,请节哀!”望着刘彻的沉默不语,即便自己心如刀绞,卫青依然俯首低声相劝。刘彻别过头去,不忍相看,见军医立于一旁,便问道:“蛊在何处?”
军医躬身应道:“陛下请看。”言罢,将罩住蛊虫的容器拿起,却惊见那条似蚕非蚕的金色虫子不知何时已化作一滩血水,一看之下着实令人恶心。刘彻厌恶地罢了罢手,军医急忙将容器重新罩住。
“大战在即,而骠骑将军骤然离世,大军必然受到影响,大将军要慎重对之。”刘彻神情凝重说道。
“诺!臣明白!”
“还有…”刘彻喟然道,“眼下皇后还不知此事,待她得知,必是极为伤心,大将军要多加慰藉。”
“臣…明白!”卫青眼中泛泪,只是碍于刘彻在眼前,不得不强行抑下心里的难受。
“骠骑将军为我大汉立下不世之功,朕会让他陪葬茂陵,极尽哀荣!”刘彻徐徐言来,远处,残阳如血,慢慢沉入地平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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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听说,骠骑将军临终之时,你也在场?”刘彻瞟了一眼军医,低下头慢慢喝了一口茶,徐徐问道。
军医在营中被一道圣旨急召入宫,正满怀忐忑,闻言忙恭敬应道:“回陛下,当时下臣确实在场。”
“那么他们都说了些什么?”刘彻目光灼来,军医即便垂首也感觉不寒而栗。
“回陛下,下臣进入营帐时,只听得骠骑将军对大将军言道,他从未存与大将军相争之心,而…而…”军医言及此处,却欲言又止。
“而什么,如此吞吞吐吐?”刘彻一沉,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斥责。
军医一听忙伏地战栗言道:“而射杀李敢一事,骠骑将军直言自己鲁莽,请求大将军原谅。”
李敢围猎之时被鹿角顶撞而亡,乃是出自皇帝之口,而霍去病却亲口承认射杀李敢,军医听闻之时已是万分惊讶,孰料皇帝又要他说出当日在场所闻,进退维谷间,军医也是大汗淋漓。
刘彻闻言沉默半晌,军医更是伏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良久,方听得刘彻缓声道:“你还听到些什么?”
“待下臣进去时,骠骑将军已是…已是濒危。”军医顿了一顿,战战兢兢道:“骠骑将军请求大将军原谅,话尚且未说完,便就全身蛊毒发作…发作而亡。”
短暂的沉默后,刘彻冷声道:“你下去吧,今日之事绝不可向第三人提及,若有违背,朕决不轻饶!”
“诺!下臣明白!”军医冷汗早已浸透中衣,抖抖瑟瑟退了下去。
金华殿内,熏香袅袅,刘彻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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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司马骠骑将军英灵不远!”一支支铁甲军面带哀容腰系白布,高声齐呼,从长安一直排至茂陵东。一片哀肃中,卫少儿全身缟素,在棺木前白布执绋,木然地一路前行。
这些时日她生不如死,自那日得知自己儿子噩耗,卫少儿当场便昏厥了过去,整整一天一夜方才醒过来,醒来便泪流不止,只觉撕心裂肺地疼。她多后悔没有早些发现霍去病的蛊毒,甚至在他蛊毒发作时还以为只是受了寒,并未太过重视,如今回想起来,她恨不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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