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刘彻笑道:“是朕来的突然,皇姐莫要嫌朕叨扰才是!”
“陛下来此是何等荣幸,何来叨扰一说?”平阳公主两靥生辉,笑道:“陛下再要如此说,才真是折煞平阳!”
“哈哈哈!”刘彻朗声笑道,“朕还是在皇姐府里畅快些!”
“怎么,曹侯未与皇姐一道归来?”刘彻左右未见曹寿身影,不由随口问道。
平阳公主笑道:“曹寿早就约了三五好友踢蹴鞠去了,陛下莫要管他!前些时日平阳得了几坛上好的佳酿,今日陛下来此,正好一饮!”
“皇姐府里总有好东西,看来是朕来的太少了,哈哈哈!”刘彻笑道,“来!让朕品品佳酿如何!”
“好,陛下稍等!”平阳公主笑着应道,赶紧命人呈上佳酿,传来管弦歌舞。刘彻见状忙道:“皇姐,朕今日心绪不佳,无心赏舞,皇姐陪朕说说话便是了!”
平阳公主本就想着皇帝亲临怎么事先也不通知一声,闻言心中立即明白了几分,忙摆摆手示意府里的下人退去,亲自开坛给刘彻斟了一樽酒。
这酒果然是好,开坛便闻酒香扑鼻,倒入酒樽色泽琥珀,刘彻赞道:“好酒!”当即便连饮三樽。
平阳公主见状忙按下酒樽,好声道:“陛下有何心事,不妨说与平阳听听!佳酿虽好,但陛下如此饮酒,恐伤龙体,还是慢饮细品为好!”
刘彻闻言放下酒樽,看着平阳公主徐徐言道:“皇姐认为朕这个皇帝当的如何?”
平阳公主自然明白刘彻的苦楚,闻言不动声色斟起一樽酒,举樽道:“平阳恭贺陛下!”
“恭贺朕?”刘彻一愣,继而不屑道,“如今连皇姐也要笑话朕吗?”
平阳公主摇了摇头,一遮袖,饮下一樽酒,平声道:“陛下如今还是陛下,难道不值得恭贺吗?”
刘彻一凛,心中顿时明白了平阳公主之意,缓声道:“皇姐所言极是!只是如今朕这个皇帝当的还不如当年的胶东王来的自在!”
平阳公主好声劝道:“陛下当年只是胶东王,如今却贵为一朝天子,肩上的担子自然会重很多!”
“哼!一朝天子?”刘彻冷笑道,“皇姐见过像朕这般窝囊的天子吗?”
“陛下!”平阳公主替刘彻斟上一樽酒,正色言道:“陛下九五之尊,切莫如此妄自菲薄!在平阳眼里,陛下乃是名正言顺的皇帝,是这大汉朝真正的主人!”
“哈哈!名正言顺的皇帝,大汉朝真正的主人!”刘彻仰头大笑,将酒一口饮尽,重重落樽道:“这大汉朝怕是姓窦,不姓刘!”
“陛下慎言!”平阳公主忙道,“眼下只是时机未到,陛下还须忍耐!”
“忍耐!忍耐!”刘彻将酒樽往地上重重一掷,寒声道,“赵绾王臧如今身在廷尉,朝堂大事,皇祖母说一,朕不得说二!更可恨还有那陈阿娇,仗着其母拥戴之功,从来不把朕放在眼里!朕堂堂一个天子,还要忍耐到何时?”
平阳公主起身捡起酒樽,望着刘彻郑重言道:“陛下,刚才这番话你在平阳这里说说也就罢了,日后当须谨慎,万不得再出此言!”
刘彻一听越发愤懑,振衣而起,直言道:“莫不是连皇姐也怕了皇祖母?”
平阳公主摇摇头,将酒樽置于案上,沉声道:“陛下在朝中势单力薄,如今皇祖母一手把持朝政,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陛下适才所言若为外人知晓,只怕皇祖母废了你这个皇帝的心都有!”
“哼!她要废便废,朕这个皇帝当与不当还有何区别?”刘彻恨恨言道。
“陛下,你可愿听平阳讲一件旧事?”平阳公主一脸平静,缓缓说道。
刘彻望了一眼平阳公主,心中起了一丝波澜,复又坐下道:“愿闻其详!”
待平阳公主将归乡省亲时遭歹人绑架之事徐徐说来,刘彻一脸的不可置信,“什么?何人如此大胆,竟敢绑走当朝公主?”
平阳公主不疾不徐道:“陛下以为还有何人?”
刘彻心中一沉,不相信言道:“难道是…”
平阳公主见刘彻欲言又止,肯定地点了点头,道:“是皇祖母!”
“她为何要如此?”刘彻依然不愿相信。
“只因我夫君言行不慎影响了窦氏一族的利益,皇祖母便要削减他封地俸禄,我不过直言了几句,便是逆了皇祖母的意!陛下你且细想,若是我在平阳县被掳走,最后遭殃的是谁?而柏至侯许昌又有谁能指的动他?”
刘彻闻言只觉脊背一阵凉意,呐呐道:“她可是我们的亲祖母啊!”
“陛下,亲祖母又如何?当年她一再逼迫父皇让位给梁王时,可有把父皇当她亲儿子吗?”平阳公主看着刘彻认真说道。
平阳公主的话勾起了刘彻对往事的回忆。
当年窦老太后为了让景帝在百年之后把皇位传给她心爱的小儿子梁王刘武,不惜以死相逼,只可惜刘武英年早逝,窦老太后迫于无奈,这才让刘彻登了大宝。
“那年六月皇叔殁于热病,皇祖母苛责父皇,言皆是因父皇不许皇叔留京,故此才让皇叔染上怪疫而亡。待父皇宾天,皇祖母竟又一心想让皇叔之子继承皇位,丝毫不念还有朕这个太子。”念及往事,刘彻心中五味杂陈。
平阳公主点点头,道:“陛下,你记得这些就好!”
提起往事,刘彻不禁汗水涔涔,自己早先就不是他至高无上皇祖母的理想人选,如今新政已是逆鳞之举,若是再有忤逆,只怕凭了他这亲祖母的性子,还真会废了自己这个皇帝。想及此处,刘彻直愣愣地不发一言。
平阳公主见状情知刘彻已明白了其中的利害,便更进一步直陈利弊:“陛下,当年母后如此良苦用心才让你当上太子,你切莫枉费了母后一番苦心。眼下皇祖母虽然权倾朝野,但你才是大汉朝的皇帝,只要你韬光养晦,还怕日后没有机会重掌乾坤吗?”
刘彻心中早已通透,对平阳公主所言深以为是,忙低头礼道:“难为皇姐替朕思虑周全,以前是朕太不知轻重!”
平阳公主笑道:“陛下心窍玲珑,平阳只是稍加点拨而已!”
正说话间,只听腹中一阵声响,刘彻不由笑道:“皇姐,朕现在饿了!”
平阳公主掩嘴一笑,双手一拍,府内婢女躬身而入,平阳公主道:“备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