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金钟鸣起时,百官们进见。楚怀贤在殿内当值,睁大眼睛看着小皇帝出来。以前有时候张家也劝太后也出来,这最近,太后和皇帝,就从来没有同一时间出现过。
小皇帝看上去满面红光,仔细看时,是眼底有怒气和不甘。他在殿上坐定受过百官山呼,开始说话:“朕年纪幼小,不堪以治国。”
这句话一出,百官们中惊愕的不少,是事先不知情的人;而欢喜的不少,是张家的党羽。见到欢喜的人足有三分之一,楚怀贤叹气,张家一直在六部里安插人,一直是副手。现在是他们把尚书侍郎等人拿下的时候,要是不顺从,就是拿下。
反正六部不会不转,办事的人他们有。
小皇帝还在继续说禅让的话,殿堂上也是一片安静。“…....尧舜有德,禅让与后世,朕禅位与丞相。”豆大的泪珠从皇帝稚嫩的面颊上流下来,他目光空洞的对着宫殿上方看着,那里绘着若干图画。
在皇帝眼里,他看到的是列祖列宗,看到的是先皇临去前的面容。“如有人有二心,太和殿里有讨贼遗诏。可寻梁王和太傅两人同观。”
小皇帝对着赵存宗绝望的再看一眼,那遗诏,你可去拿了?
殿上一片指责声,七八个将军四五位大夫出来,当堂死了近一半,几颗人头血溅金殿,小皇帝面色苍白吓得也不敢说话。
重兵护卫下,张丞相冷然登上金阶,俯首看阶下群臣缓缓道:“我不想多杀人,你们也别逼我。皇帝自知不贤,亲口禅让,再有要找死的人,我不会手软!”
梁王殿下在一旁,是四五把钢刀架在他脖子上。他眼睛似乎要瞪出来,恨不能吃人一样的看着张丞相,嘴里喃喃自责:“是我大意,是我太大意了。”虽然眼前是钢刀雪亮,梁王也发怒了:“老贼,我和你拼了!”
“皇叔!”皇帝忍住惧怕,身子笔直的站起来,含泪阻止了梁王,再道:“朕自知不贤,愿意禅让。”再对张丞相道:“丞相是一代贤君,开国多溅血,不是吉兆!”
张丞相哈哈大笑,对小皇帝极是欣赏地道:“不愧是我的外孙,像我们张家的人。你放心,我会封你郡王,一生一世富贵的。”
梁王拼命压抑着自己,在他静下来的时候,接收到小皇帝若有若无的眼光。这眼光看的地方,一个是自己,一个是楚怀贤,一个是赵存宗。
是什么意思?梁王不明白。但是看到赵存宗也没有出来,楚怀贤是泰然自若,梁王也慢慢能冷静下来。这两个人,是肯定不会向张丞相低头的人。一个是军中的将军,一个是功夫高强,他们不动,只怕是有想法。
张丞相没有放过梁王,他重重哼了一声:“皇叔是个糊涂人,来人…….”小皇帝阻止了张丞相:“丞相,禅让在十五那日,朕随丞相去太和殿告祖先,再登祭坛以自罪告天,丞相,到那个时候,你才是九五至尊。”
“哈哈,你说的是,既然这样说,你来看皇叔应该如何处置?”张丞相在此时,也愿意理让小皇帝一步。
小皇帝对着梁王平静的看看,淡淡道:“把他关在宫里,在禅让之前,不让他离开一步。丞相,你看如何?”
张丞相当然答应:“来人,请皇叔在宫中居住吧。”
还想着退朝后找人商议的梁王,被押走了。
下朝后,楚怀贤打听到梁王所住宫殿,又去太和殿看了几眼,这才离开。正在家中闷闷不乐想着如何和梁王通个声气。门外有人回话:“国舅爷到。”
大国舅满面春风,亲自来楚家见楚怀贤,是商议几件要事。
“梁王那里,你去劝他。去了几个人劝,他都是大骂,他要殉难让他去死好了。不过父亲说,梁王如果能登高一呼,京外的皇亲们就会动摇。”
这是第一件事,第二件事,大国舅是和风细雨一样的慢慢说出来:“给太傅大人一封信,请他到京里来主持禅让仪式。怕太傅一时是想不通,你应该会他的笔迹,以他的名字写几封信。钟南王在京里养病,已经被押。调他的儿子们进京里来,以卸兵权。”
张家是一环扣一环,敢于出这险招称帝,是想了好些年。
楚怀贤在这样的情况下,只能先答应下来。大国舅笑容满面,亲口许给楚怀贤:“给你一个王爷当当。”楚怀贤送走他后,在房中深思半日。
信是可以写的,信中可以用隐语来联络,不过这信,肯定大国舅要看过才能发出去,所以如何写隐语,楚怀贤有些费神思。
先丢下来不写,先去宫中见梁王。梁王殿下住在他以前进宫时常住的宫殿,还是依然的花木扶疏。隔着多远,楚怀贤可以听到他在房里大发脾气,在咆哮:“滚,把先帝忘了的混蛋!”
殿门打开,光影中走进来楚怀贤,他平静无波地对梁王道:“殿下,我奉丞相之命,前来劝你。”
正在发脾气的梁王殿下,一下子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