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俱备,等着孙二海倒霉,她就要动身离开,管什么钱媒婆,什么楚公子,统统抛到脑后去。
孙二海布这个局,要找人要找地方,需要的时间长。被算计入这个局的沈大官人,是住在城里最大的客栈里。
“大官人,早饭送来了。”小二殷勤地敲开沈大官人的门,把煮干丝,烧卖,细粥一一摆在桌上。
沈大官人过来用早饭,听着小二嘴不停:“今天晚上爷哪里去转?这里院子都转过,这附近镇上也可以去看看。”
“今晚几个朋友约我出去,”沈大官人是个丝客人,腰里有银子。出门在外客途寂寞,就爱相与这些人解闷。
“大官人您慢用,您老吃好了再补上一觉,晚上出去也逛得痛快。”小二摆好接了赏钱乐颠颠地出去。
房中沈大官人吃到一半,半开的窗户上忽然飞进一块石头,摔在地上“啪”地一声。石头上还有一封信,是写给沈大官人的。
“晚上良家,怡春红芳二楼头牌;遇到赌博,须防瓶中有物。”就这么两句话。
沈大官人收起纸条吃过早饭,如店小二所说,美美的在房里睡上一觉,候着晚上陪他出去的人来喊他。
喊他的人孙二海,张狗子,刘小刀三个人。借着晚风走出城。
“晚上不回来,不用担心进不了城。老刘找了个好地方,家主人不在,咱们正好偷香。”孙二海对沈大官人这样说。
四个人带上沈大官人的两个家人,一共六人,骑着六匹马。直到天黑,走了约有三十里路,孙二海才指着一处灯火通明的宅院道:“咱们到了。”
二进的一个院子,在黑暗里看不出新旧。门上挂着几个灯笼,在风中摇曳。灯笼下两个家人迎出来:“原来是几位爷到了,我们老爷不在,夫人倒是在。”
“有一笔账目着急,老爷不在,和你们夫人说也一样。”
沈大官人肚子里好笑,只听说过这样的骗局,不想自己就遇到一个。反正是取乐,沈大官人心想,乐过今晚再说。
带来的银子分作两处,一处丢在客栈里;一处是当着孙二海几个人的面放在拜匣里,让家人手捧着在身后。
孙二海等人进去,路上不停看着那拜匣,到明天早上,这银子就是自己的了。
夫人出来相见,是美貌的人,沈大官人心里想,这样乐一晚上,也多少给他们一些钱。等到酒宴摆下来,侍妾丫头一共十余人出来,都是姿容娇冶。
沈大官人乐得不行,一头扑在温柔乡中。就是他乐归乐,酒不肯多喝。饭后听着人说长夜无聊,不如掷骰子为乐,沈大官人心里赞叹这一步一步地局,嘴上答应着,对捧拜匣子的家人看上一眼。
主仆两个交换过眼色,沈大官人更是放心,他常年行走在外面,找的家人也都是孔武有力的人。这里人虽然多,也不怕他打抢。
孙二海站在人后面只是笑,面上笑得阿谀,心里笑得花开。要说弄钱弄人,孙二海不无得意,这个老子最在行!
无意中想起来钱媒婆最近做事不稳,钱媒婆听到林小初身后说自己坏事做得太多,对孙二海怀疑过这事和林小初有关,这是人的一点儿疑心直觉,孙二海不放在心上。过几天林家那丫头去了楚公子家里,有银子拿就行,管她背后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我的钱都输光了,这可怎么办!”输钱最多的侍妾最美貌,她把耳上耳环,手上镯子都输得精光。沈大官人正想说一句:“你好好陪我,我不要你的东西。”
不想这侍妾愤然起身就往房里去,过一会儿手捧着一个大花瓶出来:“我拿这个再赌一局行吗?”
“这是老爷最心爱的花瓶,你再输了,你怎么见老爷?”
“你输很狠,和这位爷好好说说,他未必就要你的东西。”
七嘴八舌的劝告声中,沈大官人又清醒一次,想想纸条上提醒的话,对着那泛宝流光的花瓶看看,尺半高的花瓶,里面可以放上不少东西。
想来下一局,他们有把握我是输的。沈大官人微微一笑,这花瓶里装得满满,我这拜匣里的几千两银票都赔上,也是不够。
“大爷,再赌最后一局,输了我就睡觉去!老爷回来不见了东西,我顶着!”美姬娇声发狠。
沈大官人笑眯眯:“慢来慢来,让我看看,这花瓶里还有些什么?”
笑容满面的沈大官人不疾不徐地道:“总得赔得起的局,才能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