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电交加,暴雨如注。
我来帝都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雨,可见此日实在不适合出行。
回来的路上三哥与安丞炎不再骑马而是与我同乘一辆马车,我掀开帘子看着街上冒雨逃窜的人,忧心道:“雨下得如此之大,城外定是泥泞不堪,不知夫子他们到何处了。”
安丞炎微笑道:“四小姐真是爱心泛滥,自己被关在笼中,却操心别的鸟儿有没有逃掉。”
许久未说话的三哥道:“一时兴起罢了,北疆八月即飞雪,到时受不住便会回来了。”
我道:“也不见得,世人常说有梦想谁都了不起,那李淼淼大师、夫子王闻道还有若智大师都是有恒心之人,此番北上定能有大作为。”
彼时我就是一说,竟没想到那三人此番北行不仅作为甚大,还因此保全了王氏一族,这些,自然都是后话。
三哥自是不信:“三人加起来都快两百岁了,能有何大作为?”
安丞炎却说:“四小姐向来独具慧眼,本王便拭目以待。”他淋了一些雨,发丝稍乱,部分贴在额头上,竟衬得唇红肤白,目光如炬。
我不禁感叹:“难怪秦相的两个女儿皆倾心于煜王殿下,殿下这哄人的话说起来真是一套一套的。”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到车门外正打着伞的徐荣婵,以为他心疼她淋得半湿,张嘴要叫她进来,却被他一把拉到身边,温热的大手紧紧扣住我的腰身。
我动弹不得。
三哥见状怒起,手腕一番,袖中匕首脱手而出,只见一道银光朝安丞炎的面门射去!
安丞炎身形一闪抱着我躲到车厢另一侧,三哥转而跟上,闪电一般踢出一脚,却在距离安丞炎的肩膀一寸处晃了一下,生生踢到车厢的柱子上!
徐荣婵掀开门帘道:“煜王殿下,三少爷,小姐,刚刚有一个水坑,可曾颠倒几位了?”
我坐在他二人中间,身上已是汗涔涔,道:“没有,没有,继续赶路吧。”
徐荣婵的面上有些怪异,大概是因为见我就要坐到那安丞炎的腿上了,道:“小姐还是克制些,该是你的也逃不掉。”
……我还能大声喊不是你想的那样?!
安丞炎低声道:“长话短说,那日救秦相的两个女儿并非我意,本王也是后来才反应过来,被人设计了。”
三哥盯着他掐着我腰的爪子眼中要喷出火来:“这与舍妹无关,请煜王殿下放手。”
我扭了扭道:“就是,你掐得我难受。”
安丞炎置若罔闻道:“丞睿的养母丽妃留了一些东西给丞睿,与当年钱术之乱有关,可能会要秦相的命。”
与钱术有关?要秦相的命?难道秦相也参与了造反?
可传闻秦相与贤妃里应外合将宫中皇族偷偷救出,才避免了一场宫庭屠杀,秦家之女因此被封为贤妃,秦家在朝中地位扶摇直上,秦家可谓钱术之乱的第一功臣,也是第一受益人。
到底是何物,让贤妃和秦相如此忌惮?
所以秦相想将女儿嫁给安丞炎,目的是八皇子?
“是什么东西?”我问。
“与我们何干?”三哥道。
“本王不知,丞睿不能言语,却记忆超群,丽妃亦是怕贤妃对付她才将那些东西的藏处告知丞睿……”他面色逐渐狰狞,“丞睿四岁时眼睁睁见着生母被射杀,还要被迫成为后宫纷争的筹码!”
他又对三哥道:“此中或许有贤妃害死令堂的证据。”
他这是在寻求联盟?我疑惑不已;“你如何知道?”
他道:“我母亲过世之后,我与丞睿曾被送到太后处一段时日。”
又是太后?
“太后一面之词,你如何知道她不是骗人?”徐荣婵的话我都不敢相信。
“四小姐果然聪慧,太后之言确不可全信,但她确实见不得贤妃与秦相把持朝政。”安丞炎瞟一眼车厢门,“不然怎会让荣婵来寻你二人?”
三哥警惕之色略减:“先帝在时,太后的母家陆氏颇得恩宠,曾经无比荣耀,后又助陛下上位,本应更加辉煌,却在钱术之乱中被秦家抢了风头,近年来渐渐势弱了。”
“三哥,你如何知道?”三哥向来不喜这些纷争的,何时对京中斗争如此清楚?
安丞炎低笑一声:“四小姐真是……你以为三少爷出入那些酒局茶局真是交朋友的吗?”
三哥面色微红道:“阿陌不需要趟这浑水,无需知道太多。”
原来如此,三哥怕知道太多对我不利,甘愿自己犯险,以他之智,定是查到了什么……可是如今的形势,怕是我不趟这浑水,太后也不会同意的。
“三少爷所见所闻怕是只是表象,你可曾想过,谜底到底在何处?”
“你是说……”我不禁收紧拳头,“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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