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赋税又是哪里来的?!”见她们不说话,我道,“是璟阑万千子民给的!就是你们口中的贱民,养活了你们这些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们!”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前朝为何覆灭,还不是因为暴君当道民不聊生?璟阑为何愈加强盛,还不是因为历代帝王勤勤恳恳,民众们有归属有盼头?”长时间的慷慨陈词让我喉咙发干,“其实哪有什么贵贱之分,归根结底,都只是为了活得更好而已。各位小姐们,请多多思量吧。”
学堂中极静,只能听到楼外的鸟鸣虫鸣。
孙盛楠一脸崇拜地看着我道:“四小姐,你太厉害了!”
夫子神情肃穆道:“游紫陌,你这番言论是你父亲教你的?”
当然不是我一人所见,这是大哥进京赶考前一年除夕,一家人一起吃年夜饭时无意中提到的,我与几个哥哥各抒己见,爹爹也说了一些,我这是融合了大家的观点。
等一下!夫子为何这样问我……
我才觉得自己所讲太过骇人耸听了,若是传到圣上耳朵里……
“不不不,”我将头摇得像拨浪鼓,“是奴家自己所见,爹爹大老粗一个,如何知道这些,呵呵呵……”
夫子这才松了一口气道:“老夫早就跟各位小姐说过了,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大家休要闷在家中,要多了解了解民间疾苦嘛,哈哈哈……”
这是将话题叉过去了,我悄悄环顾了一下四周,并不能看出谁是圣上的耳目,急得出了一身冷汗。
这时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子端了一杯茶给我道:“四小姐说了那么多,定是口渴了吧。”
“是有些口干舌燥。”说罢便伸手去接,谁知那女子一扬手,那杯茶水全部泼到了我的脸上!
那茶水微烫,浇得我脸上发疼,茶水顺着面部流下,衣裳也湿了。
“四小姐您没事吧!”那丫鬟慌乱道,“奴婢该死,奴婢没拿稳,奴婢给您擦擦!”
!这些人!说不过就搞小动作,真是卑鄙!
“你是故意的吧!”孙盛楠怒不可遏道。
“奴婢不是……”就见那给我擦脸的丫鬟迅速后退,指着我道,“鬼……鬼啊!”
……可惜了徐荣婵一个早上的杰作。
孙盛楠一手锁住那丫鬟的喉咙,呵斥道:“你是谁家的丫鬟,怎么如此冒失?是谁指使你的?!说?!”
学堂中其他人目光变成恐惧,那丫鬟被锁得难受,挣扎道:“小、小姐……救命……”
夫子忙过来阻止她:“孙小姐,孙小姐快放手!在掐就掐死了!”
孙盛楠这才松了手,回头看了我一眼,也露出惊恐之色,我心中凄凉,看来好容易交的朋友又没了。
就见着水红色罗裙的女子道:“哈哈哈,奴家就觉得她这个脸有问题,果然是假的,哈哈哈……真真是小丑八怪!”
却听孙盛楠道:“丁绮,你太过分了!”
丁绮站起来道:“怎么了?有本事你来掐死我啊!”
“你……”
“怎么了?你们倒是姊妹相亲啊,还亲民,你们两个穷酸丑八怪一起去亲民至善吧!”
“哈哈哈——”学堂中一阵哄堂大笑。
这真是太太太太丢人了!!!
我闻声也顾不上许多,疾步跑出学堂。
只听得身后笑得更大声了。
“真是孺子不可教也!”夫子出来追我,“四小姐且慢!休要与她们一般见识!”
我根本不想理他,只一个劲儿往国子苑门口跑去。
我跑到门口,便看到徐荣婵在马车旁等我,徐荣婵看到我如此狼狈,惊慌迎上来道:“小姐这是怎么了?”
我从来没丢过这么大的人,根本不愿说话,只任她用帕子一寸一寸仔细地给我擦脸,她面露心疼:“小姐说话啊,这脸上怎么这样红?倒像是被烫过一样……”
就见夫子与孙盛楠两人喘着粗气跑过来,夫子竟向我作了一揖道:“四小姐……四小姐切、切莫理睬那些、那些肤浅之人……”
那孙盛楠气道:“夫子!那丁绮定是受秦霜宛指使的!”
徐荣婵冷声道:“王大人,孙小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孙盛楠似乎不认识徐荣婵,却被她的气势吓着了,原原本本地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徐荣婵原本就是一张冰山脸,这下更冷了,夫子见状神色也凝重了:“荣婵,这事怕要惊动宫中了,老夫这便回去写折子……”
孙盛楠眼睛瞪得老大:“荣、荣婵……您、您是……太后的……”
这时三哥与安丞炎散学了,他俩被一群人簇拥着,安丞炎言笑晏晏,三哥却是不愿意理人的样子。
安丞炎见了我奇怪道:“你脸上的脂粉呢?怎么像是被雨淋过一般?!”
孙盛楠没好气道:“这都要归功于煜王殿下的老相好。”
头一次,安丞炎没有笑面如春,眼中寒光四射。
三哥也是一脸清霜道:“阿陌,出了何事?”
“三哥——”我方觉心中委屈喷涌而出,嘴一瘪,眼泪刷得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