攥着那把匕首。玄冥向她走来,在她面前蹲下,握住她的手。
他说:“锦瑟,把匕首给我。”锦瑟听到她的话,想要张开手,但她发现自己的手僵住了,仿佛不是自己的一样,仍然死死的攥着。
“我的手松不开。”声音低低的,带着委屈。锦瑟看着玄冥,眼底是无法隐藏的哀伤。
“我来。”玄冥的话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定,他把女孩的手握在自己一只手里,另一只手轻轻的摩擦着女孩僵硬的手指,然后一个一个的把它们掰开,直到最后大拇指的松懈,匕首应声掉下来。铁器与木阶的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旋儿弹起掉了下去,砸入不见底的深潭。玄冥抬头,嘴角弯成不多见的弧度:
“好了。”说完拉起锦瑟的手,“走吧。”女孩随着玄冥的步子,站上幻冥阁更高一级杀手所在的土地。
一抹冰冷且无奈的笑爬上锦瑟的嘴角,她叹一口气,转过身子。面前立着一个大约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生的白白净净,一双大眼睛大而明亮,小脸粉嫩嫩的透着可爱,不谙世事的模样,此时正怯生生地看着自己:
“是初尘姐姐吧?”
“嗯。”锦瑟有些没缓过神,小姑娘已经跳到她身后,开始帮她更衣:
“我叫青烟,从今儿开始就帮初尘姐姐换装了。”锦瑟听到她说从今天开始,不禁想到红鸾,之前都是她帮锦瑟换装的,便问:
“红鸾呢?怎么今天没见她。”
“红鸾姐姐嫁人了。”叫青烟的小姑娘从很长的木施后探出头来:
“初尘姐姐不知道么?已经有七八天了。嫁的是四门博士的二儿子,虽然是收的侧室,也比在这里好多了。初尘姐姐穿哪件衣服?”
“哦???茜素红吧。”锦瑟淡淡答道。
红鸾嫁人了。这样的结局于她而言也是很好的,不用再逢场做戏,屈颜卖笑。逃离了这种虚意浮华的生活,虽是做妾,也终是好过假意承欢。锦瑟是为她高兴的,却也带着点点的不舍。她是锦瑟除幻冥阁之外尘世上唯一的朋友,虽是烟花地如浮萍一样飘零的女子,也是带着不甘的。年幼时家里逃荒,父母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把她卖给了人贩子换了三两银钱。锦瑟记得红鸾给自己讲述这一段时红鸾脸上的表情,麻木且冰冷,还带着深深的怨恨。
那一刻,锦瑟想,若是那年冬天,自己没有从那个妓院里偷跑出来,没有被冻僵在雪地里,也没有被正好和师傅经过的玄冥发现,自己也许和红鸾没有任何区别。但是,她是幸运的。所以当她成为幻冥阁的第二杀手之后,她决定从幻冥阁出来,换一种身份存在于凡人的生活中。
那天她走在扬州城外河畔的街上,随后她看见红鸾。那是红鸾出阁的日子,醉仙居门口被围得水泄不通。红鸾站在三尺高的台子上,身着大红的喜服,微低着头,面无表情。眉眼低垂着,锦瑟似是能看见她强压在眼底的泪水。
身边的男人开始叫价。老鸨在台上手舞足蹈得哄着气氛。价高者可成为红鸾的首位恩客。
呵呵???锦瑟突然就替那个站在台上的红鸾感到悲哀。她突然想要保护她,在她能力之内。随即,锦瑟脚尖一点,跃上红鸾所在的舞台。
老鸨被这突然而降的人一惊,却也不好发作,讨笑道:“这位恩客不必着急,您出的价够高,红鸾自然是你的。”锦瑟转脸看向老鸨,轻附下身至老鸨耳边:
“嬷嬷是否想赚更多的钱?”老鸨一愣,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棱角分明的脸,挺拔如松的身材,身上墨色的衣服上用青色的丝线绣着层层叠叠的云图,看衣服的质地和精致的绣工,想必不便宜。尤其脚上一双墨色底云图滚边的短靴,面上未粘一丝灰尘。老鸨阅人无数,明白这样的人,若不是家境极好便是武功极高,自然不敢得罪。于是谄媚道:
“恩客是否借一步说话?”锦瑟一听,直起身:
“也好。”说完,老鸨直接绕过她,对着台下围着的人说:
“红鸾姑娘身体不适,今日出阁之事暂且搁下了。各位恩客请回,待红鸾修养好再请各位光顾。”说完就命人带着红鸾去向二楼内阁。不经意的一转脸,锦瑟看到正在上楼的红鸾回过头来看自己,眼里的东西很复杂,但那份感激被表现的太过直白,锦瑟点头,报之以微笑,径自跟着老鸨去了一楼的后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