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你是下决心改了,可我相信没有用,关键是你的族人不相信,难道你能四处敲锣打鼓告诉大家,你已经决定改正了吗?”
“说得也是!”哥舒道元挠挠头问道:“那你能告诉我应该做吗?”
“当然可以!”张宝儿笑笑道:“哥舒叶护只需配合康禄大哥演一场戏便可!”
“演戏?”哥舒道元不解地问道:“演什么戏?”
康禄与阿史那雪莲也好奇地望着张宝儿。
“演一出关于苦肉计的戏给大家看……”
张宝儿将自己的计划详细向三人说了一遍。
康禄与阿史那雪莲听罢,忍不住问道:“这样能行吗?”
不待张宝儿回答,哥舒道元却赞成道:“我觉得这法子不错!”
“可是,哥舒伯伯,你……”康禄犹豫道。
“没事,我身子骨壮着呢,可汗就不用担心了!”哥舒道元说罢又看向张宝儿:“定国公,除了刚才你说的那两点,突骑施还有问题吗?”
张宝儿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当然有,而且我下面说的这个问题,比之前说的那两个还严重的多!”
见张宝儿的表情凝重起来,哥舒道元恭敬道:“请定国公直言,我等定当洗耳恭听!”
“突骑施骑兵的战力太弱了!”张宝儿毫不客气道。
“定国公,此话怎讲?”哥舒道元不由皱起了眉头。
张宝儿说突骑施骑兵的战力太弱,哥舒道元对此并不认可。在西域偌大的地方,突骑施骑兵可以说是最强的,这一切都源于突骑施人作战向来悍不畏死。张宝儿此言是对突骑施的亵渎,若这话是从别人口中说出的,哥舒道元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可偏偏是张宝儿说的,他只能按捺住不满,向张宝儿询问原因。
“钦化可汗战死,突骑施战败,你们怪突厥人偷袭,怪大唐没有伸出援手,把他们当作你们的仇人。其实,你们错了,最就该怪的就是你们的战斗力太弱了。”
张宝儿再次语出惊人,但哥舒道元康禄与阿史那雪莲三人静静听着,他们知道张宝儿定会给他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没错,突厥人是趁你们不备对你们进行了偷袭,可是他们不可能在一瞬间将你们一举全部消灭。据我所知,你们后来与突厥人进行了决战,突骑施有二十万骑兵,但偷袭你们的突厥骑兵只有十万人,你们却败了,这难道不能说明问题吗?”
张宝儿的话虽然说的直接,但却让哥舒道元三人无法反驳。
张宝儿接着说道:“你们怪大唐没有出手援救你们,我不否认,或许大唐出手了突骑施或许就不会败了。可你们忽视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大唐在北庭只有两万五千人,就算出兵,最多也只能调集一万人,一万大唐骑兵便能挽救二十万突骑施骑兵,你们怪罪于大唐,不正说明你们战斗力太弱了吗?”
哥舒道元实在想不明白,曾经在西域有着赫赫威名的突骑施铁骑,为何到了张宝儿的嘴中,竟然变得如此不堪,可张宝儿说的都是事实,他觉得有些憋屈,他想大喊,他想反驳,却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来。
张宝儿非常能够理解哥舒道元此刻的心情,一个在疆场上驰骋了一辈子的英雄,被人蔑视心里自然不会舒服,可为了改变西域的乱局,他必须要说服突骑施的高层。
想到这里张宝儿狠下心来,带着同情的目光看向哥舒道元:“我不否认突骑施的勇士们都是不怕死的,可是打仗不同于打架,并非人多就能赢,也不是光靠勇敢就能打胜仗。说句不客气的话,若突骑施现在不改变,将来还是要打败仗的,而且突骑施能不能生存下去,都是个问题!”
说到这里,张宝儿停了下来,他要留给三人一些消化刚才所说的话。突骑施骑兵的体制与作战方式沿袭于已经灭亡的西突厥,有数百年的历史了,让他们承认落后,并进行改造,并非一件易事,他们有没有这个魄力与勇气,张宝儿心中并没有底,他能做的只是尽人事而听天命了。
时间似乎停滞了,屋内的空气也凝固了,四个人谁也不说话。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康禄先抬起头来,他并没有看向张宝儿,而是看向了哥舒道元。
哥舒道元并没有注意到康禄这一举动,他还在低头苦苦沉思。康禄也不着急,就这么静静地等待着。
终于,哥舒道元抬起头来,他如释重负般深深吸了一口气,见康禄正用睿智的目光盯着他,他朝着康禄微微点点头,康禄也朝他点点对,二人相视一笑。
康禄看向张宝儿:“宝儿,我们应该办?”
康禄与哥舒道元的一举一动都落入了张宝儿的眼中,如今听康禄如此问来,他也舒了一口气,此行的目的可以达到了。
张宝儿放心了,说话的语气也轻松了许多:“在西域这个地方,想要立足,想要不被人欺负,想要干出一番事业,必须要有一支强大的战无不胜的军队,只有这样,别人才会尊重你,你也才能有尊严地活着。所以说,突骑施要想强大,必须要建立一支强大的军队,可是你们现在并没有这样的军队!”
康禄点点头:“你说的很对,可是我们不知该如何去做,也没有人告诉我们如何做,若我们知道如何去做,早就做了,也不会等到今天。”
张宝儿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康禄大哥,你忘了?在路上的时候我告诉过你,我来突骑施,就是帮你做这件事情的?”
阿史那雪莲点头道:“康禄,在来时的路上,定国公是说过要帮我们建立一支强大的骑兵的,你忘了吗?”
康禄一拍自己的脑袋,苦笑道:“瞧我这记性,你确实说过,不过我当时并没有想这么多,看来你还真是有备而来!”
哥舒道元在一旁道:“定国公,不是我相信你,就凭你一个人如何帮我们建立强大的骑兵?”
阿史那雪莲道:“哥舒伯伯,你恐怕还不知道吧?定国公训练了一支大唐的团练兵,团练兵你知道吗?”
“当然知道,团练兵是大唐的地方辎重兵,一般是不用打仗的!”哥舒道元点头道。
“你知道吗?就是这支三千人的团练兵,打败三万多人的契丹人与奚族联军,而且是面对面的作战!”
“什么?这是真的?”哥舒道元狐疑道。
哥舒道元虽然人在西域,可契丹与奚族的骑兵的战斗力,他是知道的,并不亚于与******骑兵,甚至还要更高些,若不是因为他们的部族人少,是不会依附于******的。可三千大唐的团练兵打败了三万契丹与奚族联军,他的确有些不信。
康禄证实道:“哥舒伯伯,雪莲说的是真的,那次战斗是契丹王李失活与奚王李大酺亲自指挥的,契丹与奚族战死了近两万人,正是定国公的这一战让李失活与李大酺折服,才向大唐请降的。”
听康禄如此说,哥舒道元知道不会有假,他看向张宝儿的目光带了几份希冀。
张宝儿笑道:“康禄说的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不值一提。当然,靠我一个人训练几万人的突骑施铁骑是不行的。不过我已经做好了准备,从潞州团练中精心挑选了精锐。这次也带来了,以后就留在突骑施,专门帮你们训练骑兵。”
“这敢情好!”哥舒道元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了。他又问道:“定国公,我知道训练一直强大的军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可你能否告诉我个大概,也好让我心中有数?”
张宝儿见康禄与阿史那雪莲也好奇地望着自己,开玩笑道:“看来我要不说说,你们是不打算让我安心喝酒了,那好,我就大概说说吧!”
哥舒道元三人讪讪地笑了笑。
“以前,突骑施采取的是全族皆兵,骑兵就是一帮拿着武器的牧民,打仗的时候只能靠着一股勇气,看起来人数很多,但实际战斗力却不高。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平时他去放牧生产,战争来临时指望他打胜仗,这是不现实的。我所说的骑兵是不用去放牧,不用去干别的,他们的训练是不间断的。战斗力的强弱取决于实战经验,骑兵历经的战争多了,他们的战斗力自然就会提升。他们的任务就是出现战争时,保护自己的族人。正因为如此。他们没有敢怠练的。若再能给他们很高的荣誉,他们的战斗意志是很可怕的。”
张宝儿的话说的很透彻,他们都听明白了,脸上也露出了向往的神色。
“还有吗?”康禄又问道。
“还要适当控制骑兵的规模!”
“这么强大的骑兵不是越多越好吗?为何还要控制规模呢?”哥舒道元有些不解。
张宝儿苦笑道:“若是能做到当然是越多越好,可突骑施做不到,就连大唐也不一定能做的到!”
“这是为什么?”
“骑兵的装备精良,投入是非常大的,成本是原来的五至十倍。人多了你们养不起,若不顾实际的扩张,会拖垮整个突骑施的。”
哥舒道元叹了口气问道:“那突骑施应该拥有多少骑兵比较合适?”
“不能突破三万人,若超过三万人就很危险了!”
“三万人?是不是太少了?”哥舒道元大吃了一惊,要知道以前突骑施可是有二十万骑兵的。
“你若知道这三万骑兵的威力,你就不会这样说了!”张宝儿想了想道:“这样说吧,这三万骑兵若训练成了,它的战斗力比西域所有的大唐骑兵加起来还要强上两倍。”
哥舒道元面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大唐安西与北庭铁骑尽管总数只有五万多人,可在西域是相当有战斗力的,正是有他们的存在,大唐才能够控制住偌大的西域。若三万突骑施铁骑的战斗力是大唐骑兵的两倍,将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形,他连想也不敢想。
“可是,可是……”哥舒道元结结巴巴道:“突骑施现在还有八万骑兵呢,那剩下的五万人怎么办?”
“汰弱留强,这件事由我带来的那些人去做,你只管放心!”
哥舒道元面上阴晴不定,看来他的心中还是很矛盾的。
张宝儿不疾不徐道:“康禄大哥,哥舒叶护,你们是想要一支战无不胜的精锐骑兵呢,还是要一支人数虽多、但却没有战斗力的骑兵,可要想好了。”
“定国公,我决定了,突骑施骑兵就交给你了,我相信你!”康禄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中露出了坚毅。
“那好吧,我也相信你,定国公,突骑施的未来就交给你了!”哥舒道元也下定了决心。
“你们放心,不出三年,我一定会帮你们训练出一支强大的骑兵!”张宝儿的话让哥舒道元更加坚定了信心。
“宝儿,从明日我们就开始训练,如何?”康禄雄心勃勃道。
张宝儿摇摇头道:“这事不急!”
“怎么不急?”康禄问道:“宝儿,你刚才不是还说,这是关系到突骑施未来的大事吗?”
“我之前说的两个问题不解决,就无法开始训练!”张宝儿摇头道。
“这是为什么?”
张宝儿郑重其事道:“现在突骑施的士气太低,在这样的状态下强行进行训练,不会有什么效果的。训练一支强大的军队,需要超强的训练,若要保障好训练必须要有严格的服从意识,而你的威信还没有完全树立起来,你的强势也没有充分体现出来,无法保障训练的最后效果。再说了,要从八万人中淘汰五万人,没有你的强势支持,单靠我带来的那些人是无法做到的。所以说,必须要先解决士气与你的威信问题。”
康禄问道:“不知你派出去的那些人何时能回来?”
张宝儿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们只能等待!”
康禄失望道:“那就是说,我们现在什么也做不成!”
“谁说的,我们可以先演那场戏呀!”
康禄看了一眼哥舒道元,无可奈何道:“也只好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