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王海宾,就连一旁的薛讷也瞪大了眼睛。在他们看来,张宝儿用八百潞州团练顶住了契丹人的大举进攻,这已经是了不起的奇迹了。没想到他还要活捉敌方的统帅,这恐怕只有张宝儿才敢想了。
张宝儿胸有成竹道:“若他们今夜连夜撤回营州,我也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而无计可施。可他们却偏偏依然扎营在这里,这不是找死是什么?后半夜,我就会发动进攻,明日定能活捉敌酋。”
薛讷提醒道:“定国公,你不会是又要去摸营吧?契丹大营可是都点起了篝火,亮如白昼,恐怕不易!”
张宝儿笑道:“我何时说过要去偷营了?我要光明正大地向他们发起进攻,您就瞧好吧!到时自然就知道了。”
王海宾兴奋道:“定国公,到时候可不要忘了一定要叫上我!”
张宝儿摇摇头:“不行,你身上有伤,还是好好养着吧!”
王海宾一听就急了:“定国公,我虽然不能上阵杀敌了,可我还可以为定国公呐喊助威,找人抬我出去,我想看看定国公是如何创造出又一个奇迹的。”
张宝儿有些犹豫,王海宾恳切道:“求你了,定国公!”
说着王海宾就要起身向张宝儿施礼,张宝儿见状赶忙道:“好好好,王都尉,你抓紧时间休息,到时候我会带上你的。”
是夜,契丹人的营地里,到处都是篝火。与此相反,小滦河边的唐军车阵内却是漆黑一片,只能听到河水的哗哗声。三更时分,车阵正面的大车突然被移开,许多辅助兵抬着一些东西出了车阵。他们来到距契丹大营两百步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开始紧张地忙碌起来。
张宝儿、薛讷与被搀扶着的王海宾,站在这些人的后方,静静地看着。
薛讷与王海宾尽管有一肚子的疑问,可怕惊挠了契丹人的哨兵,也不敢发问,只得暗自隐忍。
约摸半个时辰,一人悄悄来到了张宝儿面前小声道:“定国公,一切准备就绪!”
“没有问题吧?”张宝儿轻声问道。
“已经训练过数百遍了,绝对万无一失!”
“那好,开始吧!”
“是!”
那人又悄悄离开了。
大概半柱香时分,薛讷与王海宾便听到了嘭嘭的巨响,紧接着,契丹大营内便燃起了熊熊大火。他们二人不知张宝儿是如何做到的,不由惊骇起来。更让他们惊骇的是,契丹大营内的大火与一般的火不同,不仅火势大,而且似乎扑不灭。不仅如此,许多契丹人的身上都着了火,整个军营内乱作一团,惨呼声不绝于耳。
张宝儿终于舒了口气,哈哈笑道:“你们俩憋坏了吧?现在可以说话了。”
“定国公,那些辅助兵抬出来的是什么?契丹大营怎么就着火了?这火似乎有些蹊跷?”王海宾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张宝儿见王海宾如此急不可耐,便慢慢给他解释道:“辅助兵抬出来的是投石机,这种投石机小巧而投射距离远,并且可以拆卸组装,他们刚才就是现场在组装投石机。”
薛讷心中一动:“莫非定国公是将薪柴膏油之类的可燃物,用投石机投入了契丹大营,这才引燃了大火?”
“大都督说对了一半,我是将可燃物用投石机投向了契丹大营,可却不是薪柴膏油。”
“不是薪柴膏油?那是什么?”
“是猛火油!”
“猛火油?”王海宾恍然大悟:“猛火油古称石漆,又叫石脂水。东汉班固所著《汉书?地理志》中写道,‘高奴县有洧水可燃’。南朝范晔所著的《后汉书?郡国志》也写有‘延寿县南有山,石出泉水,大如,燃之极明,不可食。县人谓之石漆’,高奴县人常用猛火油作为照明灯油。多凭薪柴膏油之类,属于初级的纵火手段。而猛火油的威力要大得多,中人皆糜烂,水不能灭,杀伤力较大,更适合于火攻。”
张宝儿点点头:“想不到王都尉如此博学,此次来我专门带了五千斤猛火油,将他们装入了瓦罐当中。契丹大营内到处都点燃了篝火,我用投石机将装有猛火油的瓦罐投入契丹大营中,瓦罐易破,落地后猛火油遇火即燃。于是,便是现在这样了。”
张宝儿说的很仔细,薛讷与王海宾岂会听不明白。
王海宾叹了口气道:“莫非定国公昨日摸营后,就想到了今日契丹大营内会防止我军摸营而燃起篝火?”
张宝儿瞥了一眼王海宾道:“你当我是神仙?直到日落时分,我还拿不准他们是否会连夜撤退呢。若他们真的撤退了,我这猛火油也就没有用处了。直到他们点燃了篝火,我这心才算是放了下来。只要他们不撤退,点点不点篝火都是一样的。他们点燃了篝火,倒是替我省去了再专门放火这一环节。”
薛讷笑道:“我明白了,定国公你所说的光明正大地进攻,便是指借此时机进攻对方吧?”
“现在还不行,还得等等!”张宝儿沉稳道。
“这是为何?”
“这猛火油是厉害不假,可它不管你是不是敌人,骑兵这会冲击,岂不是要引火烧身了?”
薛讷点头。
“现在契丹人营中虽然然已经乱了,但还没有乱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说到这里,张宝儿又神秘兮兮道:“再说了,我们也得给他们一点时间!”
“给他们什么时间?”
“自然是逃跑的时间!只有他们逃跑,我们才会有机会,我的伏兵也才能发挥作用。”
“什么?你还有伏兵?”薛讷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了。
王海宾在一旁猜测道:“是不是昨夜摸营之后,没有再回来的那些人?”
“正是!”张宝儿也不隐瞒。
“定国公,你这可真是计计连环呀!”薛讷不得不服。
张宝儿不再言语,他看了看契丹人大营的火势,嘴中喃喃自语道:“是时候出击了。”
张宝儿的话音刚落,便听到车阵内有战马奔出,潞州骑兵倾巢出动了。潞州骑兵一改之前的沉稳,大声呼喊着冲向契丹大营。
薛讷笑着问道:“定国公弄出这么大动静,是不是逼着敌酋仓皇逃跑?”
张宝儿答非所问道:“好了,我们也该回营了?”
“不在这里等着,回营做什么?”薛讷好奇地问道。
“自然是回去睡觉,睡好了天亮才有精神与敌酋会面!”
说罢,张宝儿转身向车阵走去。
薛讷与王海宾二人面面相觑,王海宾苦笑着向薛讷问道:“大都督,你说定国公真能睡得着?”
“天知道!”薛讷摇摇头,也向军营内走去。
……
张宝儿还真是不管不顾地在大帐内一直睡到了天亮,可怜年迈的薛讷与受伤的王海宾,硬是无法入睡,只得在张宝儿的帐外等候着消息。
太阳初升之时,张宝儿终于从帐内出来了,伸了一个懒腰,见薛讷与王海宾立在帐外,他笑着问道:“二位起的真够早的!”
薛讷苦笑道:“这个时候,恐怕只有定国公你才能睡得着觉。”
“别急,急也没有用,待我漱口后,我们一起去吃早饭。”
三人刚坐定,便有一名潞州团练进帐来,对张宝儿耳语了几句。
张宝儿点点头,继续吃饭,那名团练转身出去了。
薛讷与王海宾哪还有心思吃饭,眼巴巴地望着张宝儿。张宝儿却像没事人一样,依旧不紧不慢地细嚼慢咽着。
好不容易等张宝儿吃完了,薛讷问道:“定国公,情况怎么样?”
张宝儿起身道:“走!”
“到哪去?”王海宾傻傻地问道。
“你们难道不想去见见契丹与奚族酋长?”
说话间,张宝儿已经走出了大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