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一声掩饰尴尬,“这只是郡主的猜测,可有证据?”
“证据我倒是带来了,却还没审问清楚,就要劳烦孔大人一并审了。”
望舒让衙军押来了茂行。那茂行年纪不大,哪里见过官府的威严,吓得一上来就直呼“冤枉”。
“大人,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此事与奴婢毫无关系!”
望舒冷哼一声,将手里的帕子扔到他面前。这帕子里的干草是她方才从何府的马厩里取下的,里面依稀可见几根绿色。
“这是何府马厩里的干草,里面还有茶叶的粉末。那些马匹之所以那般兴奋,便是吃了茶叶的缘故。试问,吃了茶叶的马所排出的粪便又怎会正常?我问你时,你便一无所知,这究竟是渎职了,还是有意欺瞒?”
那茂行眼神闪烁的道:“奴婢当时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
“那便是你渎职了。”望舒语气生冷。
这时,零露又走了进来,她推着一辆四轮车,车上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那老妇人眼瞎腿瘸,手里还握着一根鸠杖。
那老妇听到茂行的声音,连忙下了四轮车,一瘸一拐的摸索到茂行面前。
“孩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被抓到官府里来了?你身上有没有伤?他们有没有对你动刑?”
可怜天下父母心,这老妇人本来就是晚来得子,平日里对茂行便宝贵的不得了。自己虽然身残,眼里心里装的却只有这个儿子。
“母亲,你怎么会来这里?”茂行握着老妇人的手,不断的安抚她,“孩儿没事,他们没有对我用刑。”
零露走到望舒身边,将一些物件放进她手里,又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望舒微微颔首。
“倒也是奇了。何府里的一个小厮都能有田地契约,黄金白银,家里高楼在盖,连吃得药都是上等的。赶明个儿,我也去当当,真是好不快活。”
望舒将手里的金银锭子还有房屋地契都扔到了茂行面前,茂行望着眼前的这些,面色变得煞白。
“母亲,他们是怎么找到的?我不是让你放好的吗?”
这般仓皇,倒是不打自招了。
老妇人急得连忙解释:“我是放好了的,我就压在枕头下面。那姑娘跑来告诉我,说是你出事了,我急着让她带我过来。我眼睛看不见,竟不知她还翻了家里。”
这的确是零露在老妇人的床头翻着的,虽说手段是有些卑劣,但也是事急从权。
“老人家,对不住了。”望舒浅显的表达了一下歉意,之后又言归正传,“可是您这儿子若是再不招,咱们就得用刑了。这官府,向来都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他那平白无故的,又是房屋,又是金银,你们若不交代清楚了,便又是一桩新案子。倒不如在这儿一起说了,两案并一案,大家都省事。”
她这一说,老妇人是彻底急了。这孩子便是她的心肝,什么钱财地契,哪里有他的命重要。
她害怕的哭了出来,“孩子,你便说了吧。你这些钱到底是哪里来的?我当时问你,你便不说,如今却是瞒不住了啊!”
茂行咬着牙关,不肯吭声。
见他还是不肯交代,望舒又施压道:“茂行,你母亲怕是担心你年纪尚小,误入了歧途。她这般疼你,定是不忍让你受刑的。你母亲这么大把年纪了,若执意维护你,替你挡了刑罚,那她还有命活吗?说来你得了这些钱,也不单单是为了你自己,更为了孝顺你的母亲。若是人命都没了,又谈何‘孝顺’二字。”
《罗织经》里有一句话:士不耐辱,人患诛亲,罚人伐其不甘。人都有弱点,大多数人的弱点便是亲人,更何况还是孝子。
望舒的一言一句,很是诛心。
茂行经受不住,捂着耳朵,哭了出来,“你不要再说了!我说,我说便是!”
他这才交代,原是宫里的一个公公找到了他,那公公在宫里私藏了大批的官茶,想借此赚些钱。那公公给他的报酬不菲,他禁不住诱惑便答应了。他看守马厩,日日都会运送草垛进府。他见那么多官茶没地方放,便想借着草垛遮掩,谁知却被马儿吃去了些许。那日他得知车队要去番邦,便联系了车队的领头,托他把茶叶带去番邦贩卖,并给了他一些钱财。那领头哪遇到过这种好事,便立刻答应了。后来东窗事发了,那领头害怕的紧,便把这件事都推到了何既明身上。
“可书房里的那些官茶真的和奴婢没关系啊!我也是那天一早起来,发现草垛里的官茶少了许多,谁知竟是被人搬去老爷的书房了。”
望舒恍然想起什么,那个在马厩里替茂行答话的小厮,他偶尔会接替茂行看守马厩,如今倒是有些可疑。他当时回话的模样太过镇静,竟被她忽略了。
望舒赶忙让零露去寻那个小厮,而后又继续问茂行:“找到你的那个公公是谁?”
“是皇后娘娘身边的李公公。”
此言一出,孔青云惊得丢下了惊堂木,望舒更是惊诧。
孔青云脸色青白,他拿起惊堂木狠狠拍下,“大胆奴婢,竟敢污蔑皇后娘娘!”
茂行吓得连忙保证,“奴婢愿以性命起誓,所出之言,句句属实!”
顾怀瑾知道孔青云想压下此事,遂站出来提醒道:“无论真假,孔大人都要如实禀明圣上。其余的,就让陛下定夺。”
孔青云也知道,此事到如今这个地步怕是瞒不住了。他不禁感叹萧淑离糊涂。这么大的事儿她怎么都不事先和自己打个招呼。若是早早知道,他是怎么也不会让望舒和顾怀瑾旁听的。
不久后,零露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面色焦急,“姑娘,不好了,那个小厮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