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换上了轻薄的春衫。夏艾身上穿了件橘红色的直袖长衫,配了条象牙白的褶裙,鬓间簪了朵盛开的山茶,春庭一眼就瞧出来是她宝贝的那几株。
十二三的小姑娘身形还没完全张开,可在这一身装扮的衬托下倒显出一番青涩懵懂的美感来。
春庭又行一礼,“今日真是麻烦姐姐了,若是这丫头给姐姐添了什么麻烦还请姐姐不要怪罪才是。不知姐姐是哪个院子里的?等来日定叫夏艾登门赔罪。”
“赔罪就不必了。”那丫鬟冷哼一声,“上善居的云杉,往后别叫着丫头四处乱跑就是了。”
春庭再次谢过,就领着夏艾往沐元居走。
行至无人的地方,夏艾一把甩开春庭的手,扭过头去自己走自己的,连瞧都不想瞧春庭一眼。
春庭也不是那热脸贴冷屁股的人,当时就冷了脸,“今日这事你可跟姑娘通报过了?”
还不等夏艾回答,春庭就接着说:“想来也是没有的。我本不想多说些什么,你我都是二等丫鬟,谁也说不上比谁高贵。我不过是虚长你一岁,来这院子里早些,今日我便多句嘴,咱姑娘是最和善不过的人,平日里你那些小把戏也不过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没看见罢了。可你也该摆清自己的身份,你今日打扮成这般是要给谁看?前院里都是男宾您难道不知道?姑娘自从帮着夫人掌家来处处小心,今日是大姑娘大喜的日子,你又想做些什么?”
“只要你是个安生的,姑娘往后还能亏待了你不成?你自己这般擅作主张,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年纪不大心思倒是不少,你自个好好想想吧。”
春庭这一番话说出来直接叫夏艾红了眼眶,捂着脸一路跑回自己的屋子,不再肯出门。
秋枝见了倒是觉得稀奇,拽了春庭到一边问道:“你这是与她说什么了,叫她哭成这个样子?”
春庭的脸色还不大好,“我不过是叫她看清自己的身份罢了。”
如此一来秋枝便更加好奇,春庭平日里待人都是和和气气的,她跟春庭相处了这几年下来就没见她真正和谁红过脸,今日发了这么大的脾气就因为跟夏艾这丫头?
“这倒是奇了怪了,你这日日与环晴姐姐修身养性的,今日怎么都这般火大?”秋枝还想调笑两句,却被春庭一个眼神唬住了。
到了晚间白浣茹回来,春庭不等秋枝说什么就主动去找了白浣茹,把今日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白浣茹听了后沉思片刻,“今日之事你做的对,夏艾确实是心思浮躁了些,是该管教的。”
一旁的冬茧听了这话上前两步,“姑娘今日忙了一天了,这事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不若就等到明个再处置就是。姑娘还是先用膳吧,晚间您都没吃什么,刚夏芸去厨房叫她们下了碗面,姑娘趁热吃。”说罢还朝春庭使了个眼神。
白浣茹抚额,“你们甭在后面使那些小动作,今日事今日毕,这事拖不得,一会就叫夏艾进来。”
春庭有些手足无措,这倒是她思虑不周,要真是扰了姑娘休息那可就真是她的罪过了。
似乎是知道春庭在想什么,白浣茹叫夏芸把面端了上来,略用了一些,才叫夏艾进屋来。
夏艾在屋外站了半晌,进来时忐忑不安,还不等旁人开口,她就先“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请姑娘明鉴,今个前院的周婆子来找奴婢,说是人手不够想要找奴婢去帮忙。奴婢想着为姑娘分忧,便跟着那周婆子去了。谁知春庭姐姐到了前院问也不问,跟捉拿犯人似的叫奴婢回来,还说,还说奴婢不检点,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小姑娘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好一幅梨花带雨,血口喷人的样子。
一番话说的漏洞百出,白浣茹听了都忍不住叹气,“难道她说错你了?那周婆子来放着环晴这管事娘子不找,却来找你一个二等丫鬟?”
夏艾一时语塞,“奴婢,奴婢说的都是实话啊!”
白浣茹看着夏艾,如今天色已晚,屋里点了灯,柔和的烛火映在小姑娘的脸上勾勒出一道柔和的侧影。这般看来,夏艾倒是她手底下的丫鬟里颜色最好的那个,如今不过十二岁就已经展现出惊艳的痕迹来。
想起当时钱妈妈说的话,说夏艾这丫头不及冬茧沉稳,不及夏芸才华,不及秋枝伶俐也不及春庭忠心,当时白浣茹是不大信的,如今看来,当真是钱妈妈看人准。
“你若心不在我这沐元居,我也不强留你,正巧四弟院里缺人,赶明个你就去那吧。”白浣茹幽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