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骨一动嘎吱嘎吱响,对着子元鼓动如闷铃。
“还有这位小仙娘……只是不知你们寻得去长安,可还能有命否?”
“……哦……老朽失言,当下混沌天地、鬼神降临,有无命否,也无关紧要了……嘿嘿……嘿……”
说着,它伸出焦烂骨爪的手,抓过一朵白花上凝血小颅,塞进口洞中撕嚼。
“啊……生魂鲜血……”
司马师慢慢把剑收回,青火映进他血红的眼睛,阿瑜脸低在火光另一面阴影里,看不到任何表情。
大猫目不转睛看着,老人骨怪口角咬食滴下,鲜红转暗紫凝血,微呲露出尖牙。
“老丈,这林中村聚在何处?他们为甚丢你入火?”
“顺黑幽长水异流变迁,依老朽看来,应该是在左冯翊近山左右吧……”
“山林地貌理位,还能随幽水而动?”
子元血色的眼瞳,扬闪一跳。
“少郎君,这如此新世间,异妙可远过你之想象,嘿嘿……哈嘎……”
焦骨老人斜坐呼骨出声,嘴洞四边,全是食咀后残留暗血,随它干笑晃动唾洒。
“这村中愚痴猪蠢,饮了幽水中大神的血……永世厄运缠身还不自知。老夫作为儒长,指出其中危要,却被当作妖邪言,后生们就将我绑了,哈……”
它仰头骨大笑起来,枯喉声嘎结尖哑,如鬼风摧锯朽木。
司马师默然,阿瑜已经只剩背影,弱窕身姿,面望向远处遮天林盖缝隙间,几丝清苍云月。
“老朽已是这残鬼非相……但仍能看出,这位郎君,你非凡雄气……”
说到这,它张开骨臂,一团烧扭结的女子簪笄掉落下来,枯骨口洞里转低呜咽嘶响,眼眶中青火绞动如泣。
“……世道无论何变,万众黔首皆是悲惨蝼蚁……郎君既非常人,此去长安,必有贵重上业。老朽巧合愚知,这秦中通向一二,这便给少贵郎明开。”
它抚住那团灰黑变形簪饰,僵哑声低颤:
“终有一日,人为所创之万物灵长,还夺上位,得掌宇奥,报回神鬼今日之孽。”
“妻女啊……”
它低垂咽声几下,便骤然起身,将簪子一把扔入青火堆。
“来吧,军雄少郎!……”
焦骨老人踱到火堆跟前,枯臂对天一张,手爪五指并拢直指向上。
火堆上青焰顿时燃旺起来,中间裂开一道黑口,不断扩大。
青色磷火如飞蛇,崩散入空中,几条火舌舔上老者骨身,蓦然间将其燃裹吞噬。
它枯声吼叫,回头望了司马师一下,鬼火眼瞳剧烈膨胀,接着便转首纵身跳进火中黑色缝隙。
暗青火色里霎时生出血红,盘旋一道黑雾蓬张向上,盖住整个火堆,形成一个深渊黑洞。
大白猫厉叫几声,跳伏至洞旁,向下凝望,瞳中灵火兴奋异常。
很快火堆完全消解成黑沫,烬渣一样被吸入洞内,下面往上喷出黑雾越来越浓,其中暗赤血色暴出秽异腥气。
阿瑜走到洞口,用细剑拨开眼前,缭绕飞旋的几道血气,灵狐瞳沉静下视。
司马师敏感觉察到,妻子看似稳敛,她体内的灵怒杀气已在波涛汹涌。
“长安鬼渊路,与卿上王城!”
他长发贲张在血风雾中,嘴角冲动扬笑,有一点狰狞煞容。
羊徽瑜连深吸三口气,走到他胸口前,伸出双臂紧紧环住他厚实体躯。
他瞧一眼白猫点首,那灵兽嘶吼着率先跃下,然后子元反手握天公剑柄,右臂紧箍阿瑜娇躯,顺那黑血妖风冲跃下洞。
阴狱般的惨叫号哭,在下落后几个瞬息间,充斥四周耳际;无形中激荡压迫血气,妖起浓厚雾墙,眼前一黑,两人头向下只觉急速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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