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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瑜揉完,睁开妙美星目,转过来看向他,微有嗔色。
“就想的听这些鬼怪神妙,也不问问我人怎样。”
子元看她把嘴一扁,不禁失笑,挨近一点拥她入怀中胸口。
“瑜娘若累了,子元便不听那些。”
她埋头依偎一阵,嗤笑出声,便坐起身瞟他一眼,伸手拢了拢他鬓边乱发。
“这奇书上言,在关中黄河之下,对应原本神异之界星位,于人间异世生成后,乃血磐眼降临之位。”
那现尽,人赤裸苦恶相的亿万洪流,如山岳般形巨眼眶,深血瞳孔张开一瞬……司马师一回想,感到脑髓处打了个抽颤。
“妾还未找到关于此物源解,只读到除这一目外,还有另外两只血眼,已存在于寰宇,有亘古光阴之久。”
“……另外两眼的称谓与方解,还没在这书里看到。”
说完,她伸手去想再翻开书页,司马师握住了她的手,放下在自己膝上。
“不急,你好好养神,得空再慢慢研究。”
阿瑜嘴唇动了动,靠回他胸怀。
缠绵鬓厮后,子元上到船甲板,四方壮流滚滚,他们仍在黄河中。
月影渐去,天地间复一片暗茫,阴黑云盖又沉遮整个天幕,王濬和兵士们在船边点燃青灯笼。
北向渭川,此处看去寂静暗流,已完全受幽水同化。无边无际,一点点绕山岭群间而近,开始侵蚀黄河。
潼关众武士,帮着魏兵士舵手,驶上直通潼关河道路径,远方环抱雄锁的山屏,已依稀影现。
司马师看着河面,目光一动,前方两岸山壁间,极大宽阔处,灰色水雾在浓郁漫起。
他命桨手降速,凝目眺去,雾中水面上,有一高大矗立诡影,轮廓渐显。
艨艟慢慢行驶入雾,这里水流变得缓静,有几座台岩露出水面,上生曲树,暗绿弯枝垂到船边。
船到近前,就见那巨影是一尊人像,小山般突兀于河中的灰石雕成。
粗朴线条勾呈,军甲武人的衣袍形象,雕刻细节古远沧桑,上布满岁月水风的蚀侵印痕。
雕像面容上皱纹长须,头戴形状模糊,盘张怒放的宝冠。
石身挺姿静立,右手持一杆长杖,杖头所雕物形腐蚀不清,看似龙或蜥蛇之类的头颅。
老武者像拄杖微微前倾,静静看向西方。
雕塑下方石座上,有一块碑牌,但上面的刻文,明显被人为毁掉抹去,只余一片凿痕锉面。
“大人,小的怎么越看越觉得,这像是神农大帝……”
一旁掌舵的兵士,小声对司马师说。
艨艟很快驶过巨石像,背后水雾聚拢,将整个雕身又裹入一片朦胧。
子元瞧了一阵,便回过头看前方水道,左手抬起摩挲脖子上,微跳的筋脉。
心底感到沉静。
静流缓驶,眼前总是,望不到头的灰色氤氲,苍阴山体在两岸不断收窄。
微有号角声响,又似缥幻,震动荡起风雾。
没过多久,船下有劲流而过,震颤摇晃后,司马师到船尾,和王濬一起给舵上补涂磷泥。
向后望去,疑似神农巨像的影身,已化作几不可见小点。航速迅疾加快,悬垂顶上的沉云撕散,露出一道道,阴蓝雾绕天幕背景。
难得一见的天色还在渐暗,子元估计应是快将入夜。
不一会,云间昏沉新夜,显几点幽幽星光,阿瑜从船舱上来到他身旁抬望。
她眺向玄庭星宿的天向,那边仍被重云遮挡。
仅有的轻荧几点星芒落入她眼,狐目华瞳也顾盼生辉。
司马师扶住下巴,手肘支在船栏靠沿上,也望着远空那几点微星,心底有起几丝愫动。
两人无言相依,青灯笼摇映黄河波上,天地间静悠,只有水流声与两岸树簌虫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