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傅止玩的最好,彼此算半个知己,半个兄弟。如今傅止悄无声息的离开,说都不和他说一声,杜亭生又如何不气不怨。
最可笑的是,傅止竟把自己所有的一切,拱手相让,给了温凉。这个傅止口中所谓的最恨的仇家之女。
杜亭生想,说什么情义,傅止到底还是没有和他真正交心,更无坦诚。
一往这细里想,杜亭生的脸色便难看了起来。
林霄被杜亭生这不客气的一堵,心里也憋了气,坐在那里,冷着张脸。
在场,刘川是一等一的聪明人,一见此情此景,顿时扯开了话题:“好了好了,老二和傅止都不在,是他们的损失,我们就别提他们了。今天是三少做东,聚了这么一大帮子人,只说是好事,是什么好事,我们都还不知道呢。”
“说到这,三少,你倒是和大家伙说说,是什么好事啊?”
刘川把话题成功的引到了三少的身上,众人的注意力顿时都集中在了三少那里,纷纷跟在三少后面,起哄追问。
“是啊,什么好事啊?三少,这么兴师动众的把大家伙聚在一起,想来必是不马虎的好事了吧。”
“说的对,三少,你倒说说,是什么好事啊?”
“别打哑谜让兄弟姐妹们心里痒痒了,快说吧。”
“……”
一时间,气氛又沸腾热闹起来。
林霄也是个心里不记事的主,见大家都在起哄,霎时就忘了刚才的事,加入了起哄大军中,最后一个追问道:“对啊,三少,是什么事啊?”
“别着急啊,诸位,再等会,最重要的人还没来呢,瞎起什么哄,耐心点。”三少心情大好,眉开眼笑,略微敷衍的安抚人心。
就在众人迫不及待的想要接着追问的时候,三少手中拿着的对讲机传出了几声呼叫三少的声音,在场的人自发的安静,闭上嘴,让三少同对讲机那边讲话。。
沈家管家在对讲机那边有些激动道:“三少爷,秦大小姐到了。”
“好,我现在出去。”三少难掩激动,抛下一大群人,不留只言片语,匆匆的往外面走。
三少离开后,林霄率先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开口问:“秦大小姐,是我以为的那个秦大小姐,秦惜吗?”
也难怪他会这么问,三少上次的告白有多么狼狈惨淡的收场,在场的人,十有八九都是清楚的。
那天晚上他们几个陪着三少醉了一晚上?,林霄可还是记得清清楚楚啊,他还以为醉酒过后,三少和秦惜这茬就算过了,想不到是他想简单了。
今天这一出,又是什么精彩的戏码。
“可不是,瞧,人已经走进来了。”刘川看着大门口的方向,语气波澜不惊。
丝毫没有林霄那般大惊小怪。
感情这点事情,来来回回不就是那么一回事。
林霄和在场的其他人听到刘川的话,都动作一致的转过头去,看着大门口的方向,行注目礼。
一群人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三少紧紧的牵着秦惜的手向他们走了过来,举止亲密,如影随形。
等走到他们面前,三少牵着秦惜站定,以一种宣誓主权的霸道把人搂进了自己的怀里,迎着在场或惊讶,或好奇,或是不甚在意等各种注视,郑重的介绍道:“各位兄弟姐妹们,打打眼,正式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女朋友秦惜,我的,女朋友。”
秦惜许是不用介绍,在场的人都知道都认识,可作为他的女朋友秦惜,这是他第一次向大家介绍。
林霄在听完三少的话后,率先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从沙发上站起来,不可置信,又很缺心眼道:“不是,你之前不是告白失败了吗?这怎么的,突然就掺和在一起了。”
“林霄,你闭嘴,长点心吧。”刘川抓起身后的抱枕就朝林霄砸去,随后赶紧站起身,对着还没反应过来一群道:“兄弟姐妹们,还愣着干嘛呀,是不是替三少高兴的都说不出话来了。说不出也得说,祝福的话还是不能省的。”
“我先来,恭喜恭喜,恭喜三少和秦大小姐喜结良缘,多子多福,多子多福啊。”
刘川这祝福听着有些超过,不过也是好话。秦惜微微皱眉,知道三少一群兄弟素来不太正经,也不打算深究计较,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感谢的话,便被接踵而来的祝福给堵住了口。
形形*,各种各样的祝福语从在场的人嘴里不断的跑出,气氛一下子被推上了顶峰。
三少和秦惜只有安安分分的接下所有的祝福之后,才一并道谢。
“谢谢各位的祝福,承各位吉言,我和我的惜儿,一定会把诸位的祝福都变成现实的,倒时候,请诸位来吃喜酒啊。”三少神采飞扬,眉开眼笑,甚是开怀的心思一点都藏不住的往外冒。
三少都这般说了,秦惜说什么也多余,看着身边的笑弯了眼角的男人,她跟着微微笑了,淡淡道一句:“谢谢诸位了。”
林霄赶上最后一个祝福的名额,说罢了祝福的话后,才恍然大悟般说道:“原来三少把我们聚在一起,说有天大的好事,就是和我们介绍家属啊。”
众人闻言,叫好的大笑起来。
“那必须的,总得让你们知道知道,以后见着秦惜嫂子,才会叫人。是不是啊,三少。”刘川油滑跟只泥鳅一样,最会见风使舵的本事。
三少点头称是。
随后,便是狂欢的热闹。
闹到了深夜,宾客尽欢,才散了去。
三少被闹着喝多了酒,半醉半醒,坐在沙发上,靠着秦惜身上,搂着秦惜不愿撒手。
林霄刘川一众单身狗,孤家寡人久了,最是吃不得狗粮,受不了这刺激,表现了痛心疾首的谴责之后,纷纷离开。
最后,偌大金碧辉煌的会客厅内,安静下来,只剩下三少和秦惜二人。
“说了别喝那么多,你偏贪杯,现在难受了吧。”秦惜嗔怪着拨开三少额间的一抹碎发,说到底还是心疼。
三少勉强的撑起头痛欲裂的头,下巴抵在秦惜的肩膀上,挣扎一双被酒意晕染的迷蒙不已的眼睛,看着秦惜,看着看着,便傻笑开了,很是满足。
“我高兴,秦惜,我高兴,你终于是我的了。”
男人的说话间带出酒气,温热的吐息喷洒在秦惜的脖子上,秦惜顿时敏感的禁不住刺激的缩瑟了一下脖子,心如鼓动。
这种距离暧昧且危险,秦惜不太习惯,她撑着三少的身子,把人从身边拉开了一些,与之面对面,柔声道:“好,我是你的,我们去休息好不好?”
喝醉的三少很是孩子气,粘着秦惜不愿意离开半点,秦惜才刚把人拉开一点,三少又粘回来了,双手环着她的腰,头埋在秦惜胸前,嘟嘟喃喃着:“再让我抱抱嘛,我想抱着你。”
秦惜的心在这呢喃中软成了棉花,都是包容,半哄半安抚道:“好,那我们等一下再去休息,好不好?”
“你说的都好。”
三少仰头看秦惜,笑容有些傻气。
接下来又缠着秦惜说了好一堆情话,酒劲上头后,他困意沉沉,靠在秦惜的怀里,说话已经断断续续,几欲入睡。
秦惜听着,时时回应几句。
“秦惜,谢谢你呀。”安静了半响的三少,突然低声的呢喃出这句话,声音很轻,听起来仿佛梦呓。
秦惜竟觉得很是可爱,笑着问:“谢什么啊?”
三少:“谢谢你愿意相信我,愿意给我一次机会,真的,谢谢你了。我爱你。”
三少说罢,似是觉得刚才的那声我爱你不够诚心,又强撑着自己坐直来,面对面的看进秦惜的眼睛,情深不寿道:“我爱你,很爱你,这是我的心脏,告诉我的。”
说完他满足的笑了,撑不住的闭上眼睛,像只疲倦的大型犬一般,靠在了秦惜的肩膀上,迷迷糊糊的闭上了眼睛。
醉眼迷蒙比三少,他错过了,在他说出那些深沉的爱意之后,秦惜变的湿润的眼眸,晶亮剔透仿若眸子里似有万千晨星,闪耀着绽放。
秦惜无法形容此刻喜极而泣的心情,还有心中的幸福感,她只是伸手紧紧的抱住了三少,下包抵在三少的发心,落下三两滴憋不住的眼泪。
三少说谢谢她给他机会,可何尝,秦惜不是在给自己机会。
她爱沈知,从情窦初开的年少至如今心智*。尽管这个过程,让她受尽折磨,想要自欺欺人,刻意隐藏遗忘对沈知的感情,最终她还是像自己深沉的爱意俯首称臣,不再逃避。
不再害怕冒险,坦诚的对待自己,给自己和沈知一次几乎。
秦惜后来仔细想想,又觉所谓冒险一次,太过轻巧,只要她爱着沈知,她的处境就会像是在悬崖上走钢索,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万劫不复,爱了多久,她就冒了多久这惊心动魄的险。
如今,她又怎么会不敢直面她和沈知的感情,冒险一次的把手交到沈知的手里,赌一次沈知不会再辜负她的未来呢。
后来,事实证明,秦惜这一次赌对了,沈知没有让她失望,他们的未来幸福美满,儿女双全。执手一生,走过坎坷,终于给爱情交出了一份完美的答案。
勇气是爱情必备的品质,走出的每一步都该尊重本心,别害怕,别诸多顾虑,总要去爱了,才有结果。我们只需要尊重过程,用最热烈的感情去迎接彼此的爱意,便足够了。
结果自有定论。
这是秦惜神情一世,对于爱情的领悟。
……
顾寒时是在三天后的深夜,凌晨时分,回来的。
回来的时候,怕打扰到温凉休息,只是轻手轻脚的到主卧看了一下温凉,连落下的吻都极轻,光线昏暗中,他目光灼灼,守了好一会,才离开,去了隔壁客房将就一晚。
顾寒时小心翼翼,直至最后关上门的时候,也只发出一刹那摩擦的细微声响,可见其不想惊扰温凉的心思。
门关上好半响,上一秒还躺在床上闭目安眠的温凉,下一秒就睁开了眼睛。
她已经醒了,早在顾寒时一进来之时。
浅眠是那几年不堪重负的时光里落下的毛病,一点动静便会心悸转醒,已是身体自行记下的毛病,植入骨髓。
醒了,再睡着就难了,温凉望着满室的黑暗,思绪逐渐飘的很远。
顾寒时回来了,所有的一切,终于是要有一个结果了,她的心里,怎么能,生出了不该有的迟疑犹豫来呢。
一切不都是她一直渴求的吗?
难道她真的如阿离所说,心软了吗?
但在她的灰白色回忆里,顾寒时可没有对她有过一丝的心软啊,他是怎么让她万念俱灰,失去孩子的,她竟会忘吗?!
不会。
温凉翻了个身,闭上眼睛。
忘不了。
……
顾景年的电话打进来的时候,温凉正在勘验室忙些事情,错过了。
等她忙完了,看到未接来电的时候,迟疑了几秒,并没有回拨过去,将手机放回了外袍口袋中,往自己的办公室走。
半道上,却被局里的同事截住了,对她道:“温法医,有人找,在楼下接待室等着你呢,你赶紧过去见一下吧。”
温凉疑问:“是谁?”
心里回想着刚才的那个电话,猜想着,莫不是顾景年又跑到警局里找她了。
温凉才这么想着,下一秒那给她带消息的同志的回答,就彻底否了她的猜想。
“好像是顾先生身边的那个赫赫有名的唐特助吧,我在新闻上见过几次,面熟,也不确定是不是,你下去看看就知道。”
警员不甚是确定,当即又想到顾寒时和温凉的关系,有觉得自己不会看错了,来找温凉地应该就是顾寒时身边的那个鼎鼎有名的特助吧。
顾寒时身边的人,来找温凉,逻辑上说,这很合理。
“行,谢谢了。”温凉笑道。
“好,他等了有一会了,你快去见见吧,我还事忙,先走了。”
温凉送走了那警员,心中对唐现在这个时候来找她的理由,约莫心里有数。
果不其然,到了会客厅,温凉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里面等待的唐现。
依旧是西装革履,一丝不苟的模样,坐在那里就透出一种冷静的气质来,让人看了,无名得对其生出了一种,好似泰山崩于前,他也能寻常心,处理好的自信。
这般感觉和评价。
“唐先生,你找我。”温凉走进去,脸上带着一抹称不上热情的微笑。
唐现见温凉进来,站起身来,对着温凉恭恭敬敬的唤一声:“顾夫人,冒昧打扰了。”
他是故意的。
温凉眸光闪了一下,心中嗤笑。
看来是在故意提醒她,她是顾夫人,顾寒时的妻子这个身份。
“唐先生客气了,你要真懂冒昧二字的意思,既知来是冒昧,就不会来了。”温凉也不客气,总归是要回敬一分的。
她素来不是善茬,最喜得理不饶人。
唐现并不被温凉的话影响,沉默着没有回话。
温凉不客气的拉出一个椅子坐下,唐现站在一旁,没有坐下的意思,温凉也不理会他,直言道:“唐先生有话就快点说吧,想来我们两人的时间都很宝贵,都有事情要办。”
温凉话里有话,不清不楚,不过唐现听得懂其中的内涵。
他看向温凉,说:“夫人,顾氏集团,明天会召集所有的高层股东,召开一个重要的股东大会,你持有顾氏集团百分之十八的股份,也需出席股东大会。”
“自然是,百分之十八的股份持有权,股东大会没有我的话,会很难决策一些很重要的决定的吧。”温凉清清浅浅的笑了,敛下眼睑,摩挲着袖口的纹路,看上去,颇为*。
说出来的话,却是带着凌厉的锋芒。
唐现对于温凉的坦白,意料之中。
早在很久之前,温凉就像他摊了牌,这时候又有什么好隐瞒的呢。
既是如此,唐现也不废话,道:“夫人,我知道你心中有心结,可很多事情,根本就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顾先生为你做的,远比你想象中的多的多,你不明白。”
“那请唐先生明说,让我明白明白。”温凉语气比刚才更加冷淡,无波无澜,有种骇人的平静。
如一口深不见底的深潭,别人只瞧的见潭面平静的流水,但看不到深潭低下汹涌的暗流。别人看不透她,她却给了别人一种,她早就将别人看透的压制。
当下唐现就有这样感觉,心里升起了一种不由来的惶恐。
“顾先生从没有想过抛弃你,更没有抛弃你们的孩子,见死不救。当年顾家形式复杂,顾先生势弱,他只是在用一种最无奈的方式,以求保全你们母子。”唐现终是不再依顾寒时的命令,对过往保持缄默,把这么多年的爱恨纠葛都摊开明白来讲。
顾氏陷入了空前的绝境,温凉的决定,会觉得顾氏和顾寒时的命运。
他必须要将所有的误会和温凉讲清楚,说明白,让温凉不再对顾寒时抱着无法消弭的恨意。
“保全?把怀孕的我弃在异国他乡,说尽了绝情诛心的话,让我妄自菲薄,伤心绝望,顶着一个大肚子,没法工作,连饭都吃不饱,在小诊所九死一生的生下孩子。唐先生,这是你说的保全吗?”温凉双手交握,抬起头看向唐现。
就连在说起这段绝望的过去的时候,她的表情依旧平静的可怕,目光咄咄逼人的投向唐现。
唐现在温凉的目光中一愣,第一次看到了温凉心中伤痕的冰山一角,他无从辩驳,如鲠在喉,最后艰难无力的解释道:“夫人,你不知道,顾先生回国的时候已经将国外的一切安排好了,他安排了医生和可以帮你的人住在你的隔壁,早在你生产的前两个月,他就给你安排好了最好的医院。”
说道这里,唐现哽咽的停下,心里堵得难受,因为当年,就是他一直陪在顾寒时的身边,知道那段日子对于顾寒时来说,有多难熬。
又有多少次,顾寒时都想抛下一切,回国外找温凉。
他安排好了一切,可天不如人愿,后来温凉所说的结果,还是避无可避的发生了。
唐现难言半响,终于艰难的接着说:“只是顾先生没想到,老夫人会去找你,更没想到你会悄悄离开,他找了你很久。”
是啊,顾寒时千算万算,防着所有的人,就是没防着自己的母亲,想不到最后,给了他与温凉之前,致命一击的,就是他的目前乔婉月。
这远是顾寒时预料不到的。
温凉看着唐现悲伤的神色,不为所动,更甚于轻轻的笑开了,道:“找了很久,那又怎么样?找到了所有的事情都会迎刃而解吗?唐现,我问你,如果有人在你身上捅了百八十刀,你幸运抱住了命,那你身上的刀伤在愈合后,会连伤疤都没有落下吗?你看着身上那些丑陋的疤痕,会告诉自己,所有的一切,还能一如往常吗?!”
“不可能。”
温凉无情的说出最后的三个字,脸上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仿佛不是在说这般残忍的事情,而是在说一个惹人啼笑的笑话。
艰难生子,苟活于世,还要面对孩子一落地就带着病的娇弱,先天性心脏病衰竭。孤立无援的她,就像是这个世界上最悲哀的孤儿。
那时候在心中放肆衍生的绝望,温凉这一辈子,都不会忘。
“夫人……”唐现看着温凉的模样,语句已经变的更加难以启齿,不知如何开口。
“唐先生何须这般激动,我说起的是我自己的故事,都还没有唐先生这般激动呢。”
温凉收敛了笑意,冷下来的脸更是让唐现不敢面对。
唐现也深觉自己不该这般慌乱激动才对,千锤百炼打磨出来的冷静自持,不该这么轻易溃不成军。
勉强的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唐现明白不管怎么说,说什么,在那段记忆里,都是顾寒时有负于温凉,索性不再提及。
他想亮出底牌,斟酌了一下道:“夫人,你说的对,很多事情已经没法弥补了。可眼下,我想你必须知道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