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温凉姐,你是说你怀疑冯亮是凶手。”文心接过温凉的话,道出那嫌疑人的名字。
沈铮沉言道:“详细说说你的推理,和为什么怀疑他的原因吧。”
队长风范,沉稳,有理有据。
“先从今天我看过的资料说起吧,五年前,冯亮因为兜售伪劣产品,曾被受害者林沫举报,相关部门介入调查后,确实查出冯亮兜售伪劣产品的证明。结果,冯亮的店被查封罚款,曾关店了三年,后来重新开店,还是拿家人的名字办理的营业执照等营业资格等。”温凉字字珠玑,尽量把事情说的清楚易懂,
“重新营业之后,冯亮的店里再也没有出现过伪劣产品这等事情,而且价格公道,人人都道冯亮知错能改,真诚悔过,就连对曾经举报过他的林沫都笑脸相迎,相安无事,成了说的上两句话的邻居。便也都潜移默化的忘记了冯亮曾经犯过的错,只记得了眼前的好。”
说到这里,温凉又想起了今天自己买到的那把梳子,回旅馆的路上她在路边的一家店中看到了一把一模一样的,摆放在店门口的叫卖,标价三十元甩卖。
沈铮皱眉道:“难道你怀疑,冯亮是对五年前的事情怀恨在心,一直耿耿于怀,如今才会杀了林沫。不过,如果是为了五年前的那件事对林沫复仇,他为什要等这么久,整整五年的时间。”
“那如果说,林沫如今又要再次举报他呢?”
温凉淡淡的说出这话,就像往平静的湖面里投了一颗石子,石子坠湖惊起了一阵涟漪。
沈铮和温凉皆为之一惊,毕竟这个他们并没有查到,是第一次从温凉的口中听说。
文心疑惑道:“温凉姐,你怎么知道,受害者林沫要再次举报冯亮的事情的呢?”
温凉看向文心,解释道:“你还记得,我们抓住在审嫌疑人那天,我们一起去了现场的那天吗?”
“记得。”文心不假思索的点头。
“也许是幸运吧,中间的时候阿年给我打了个电话,我离开案发点,出去外面一条小巷子接电话的时候,在外面遇见了两个孩子,他们在外面为了什么游戏争吵,突然,其中的一个孩对着另一个孩子说了一句“你作弊,我要像林阿姨一样,去和警察叔叔举报,让警察叔叔为我做主。”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五年前还有林沫举报冯亮这档子事,只是听到那孩子口中提到林姓,案件期间敏感,就多留意了一下,挂了电话时,他们还在那争论不休。无非就是林阿姨要举报一个叫冯叔叔的人。我也不想再看他们在那接着吵,随口问了一句什么举报?”
温凉顿了一下,喉咙发痒的干哑让她不能接着往下说,她停下来喝了口茶,才又接着说:“小孩子毕竟是单纯,没有什么秘密,就和我说,案发当晚他跟父母去看演出,看到中途觉得没意思,就提前回家了,经过林沫的店门口的时候,听到了林沫和冯亮在争论,大意就是林沫要举报冯亮,让警察抓人,具体是为什么,两个孩子怎么记得。他们没听多少,冯亮就从林沫的店里走出来,看见他们,吼他们离开了。”
沈铮想了一下道:“那巷子通出去不远就是古镇的住宅区,两个孩子又认识林沫他们,估计就住在那片住宅区里,常在古镇里玩。我会去找找看的,看能不能找到他们。”
“嗯,我推断的也是这样。”
温凉赞同道。
之前他们都是调查受害者身边关系网的时候,从没有考虑过孩子,因此也就忽视了孩子可能给出的线索。
“也是因为这样,我大胆猜测,案发当天,冯亮因为林沫要再次举报他的事情,和林沫发生了口角,怀恨在心,产生了杀人动机。”温凉总结道。
沈铮若有所思,沉吟了半响吐出数个疑惑:“如果真的是冯亮杀了林沫,那他又是怎么样,把自己撇的一干二净,将所有的罪行都推到了在审嫌疑人张凯的身上的?他们之间没有任何联系,完全是天各一方的陌生人,冯亮是怎么做到的?还是说,冯亮和张凯之间,有什么联系是我们没有查出来的?”
温凉摇了摇头,断言道:“不,我们没有遗漏什么,冯亮与张凯之间,应该确实不认识,可能至今,冯亮都还不知道张凯的名字。”
文心有些不可置信,有些难以接受和理解道:“温凉姐,如果真的和你说的一样,那冯亮是怎么拿到张凯的指纹,又知道张凯的地址,还清楚张凯曾蹲守在监控死角很久,当时所穿的衣服,行凶后把所有的罪行都推到了张凯的身上,完成这一系列的设计。”
“如果我说是因为巧合和跟踪呢?”
温凉不解答文心的疑惑反问到。
文心摇头,表示无法理解。
“如果我这样猜测。案发当晚,冯亮和林沫争吵过后,藏着一肚子怨气准备回家,恰巧在经过巷口回去的路上,看到了躲在监控死角里,鬼鬼祟祟的张凯。而后者张凯也正是因为被发现了,才放弃了本来意欲抢劫的想法,落荒而逃。可他没想到,冯亮在看到他的时候,心中就产生了一个血腥的计划,对他进行了无声无息的跟踪,知道了他的住所后,才设下这么大的一个局,杀人陷害张凯呢?”
温凉的推断很大胆,但又很合理,让人不敢说对,又无从反驳。
只能说,如果真的是存在这样的巧合,那也太可怕了。
沈铮对温凉的推断抱有一定的信任还有一定的怀疑,他冷静的回到案件最重要的点上,沉言道:“温凉,如果真的和你说的这样,那互不相关,没有交集的冯亮和张凯之间,冯亮究竟是怎么拿到张凯的指纹的,凶器上的指纹,握刀的手势,都很完整和正常,冯亮是怎么做到的?”
温凉凝望着窗外的雨帘,似是叹了口气,淡淡道:“那又是另一个很大的巧合,和很大胆的推断了。”
免不了的惆怅和悲痛,要是没有这些过分巧合的巧合,张凯没有当晚没有蹲守在那里,意欲作案,或者没有被冯亮看到,冯亮回到了家里,想清楚冷静下来后,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惨案了。
“冯亮是开店卖古城纪念品的,那把行凶的刀,因为刀柄精致特别的原因,纪念品里有很多同款。接下来我推断的这个巧合,没有佐证,一切都还欠缺证据。先和你们说说吧,我猜测又没有这样的可能,就是在那一天,张凯走进了冯亮的店里,看到了那把刀,很是喜欢,然后拿起来把玩了一下,想买。就拿着那刀走到收银台前,问了价格,但双方没有谈拢,所以张凯没有买,把道放在收银台的桌面,就离开了。而冯亮可能因为收银柜和放置刀的那个货架距离的问题,或者其他的事情耽误,随手把刀推到了收银台桌面的角落去了。然后就忘了放回去。后来在巷口看到张凯的时候,他将所有的事情都想起来了。串连了所有的巧合,就可以完美的将自己的罪行,推到张凯的身上,也正因为这样,他才真的将自己心中罪恶付诸执行。”温凉说完自己的推理后,自己都觉得这巧合一环连一环,很不现实,像电影一眼。
可又时候真相,真的就是藏在这巧合之中,很多听起来天方夜谭,匪夷所思的推理,极可能就是事情的真相。
等一切水落石出的时候,你不得不信。
文心已被温凉这般大胆的推理震的一时找不到什么话说,脑海里一直萦绕着温凉的话,在心里断定这些话,到底会有几分可行性。
最后还是败在一切只是推理,一点证据都没有的点上。
就算温凉说的是事实,如果没有证据,还是一点作用都没有。
“他确实没有不在场证明不是吗?沈队,我觉得我的推理没有错。”温凉难得强硬道。
笃信自己的推断只是缺乏证据的支持,而她还在寻找证据,也有了一些可能的发现。
沈铮点头,沉言道:“你说的没有错,冯亮确实没有不在场证明。”
席间短暂的一段安静,并不是他们之间没有话说,只是在消化这些事情,还有在想,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在所有的菜食上了桌后,沈铮终于率先打破了沉默:“明天到了局里,我会和李队商量一下,提审张凯,问一下那夜的具体情况,重点是他有没有在那夜里见过冯亮,还有在冯亮店里拿过刀的事情,我都会细细的盘问一边,希望能证实你的推断。另一方面我也会排查一下林沫是否真的打算举报冯亮。连同冯亮现在经营的店铺,也会一并查,希望能有所进展。”
沈铮很会抓重点,所说的打算都落在点上,不需要温凉操心。
温凉赞同的点头,然后又道:“冯亮的店,我今天去过,应该是真的存在不少问题,但经过我今天的观察,冯亮很精明。如果他真的是凶手,林沫死后,他应该也会谨慎地抹去了所有明面上可能会被我们查出的原则性问题。恐怕查他的店,应该没有什么大的收获。不过,沈队,你明天去查的时候,能不能给我拷一份他店里的监控记录回来给我研究一下。”
文心不完全理解温凉讨要监控视频记录的意义,有些泄气道:“温凉姐,你也说了,冯亮精明,如果他真的是凶手,张凯真如你所说的,光顾过他的店,那段监控视频肯定早就被他掐掉了吧。没有删除的监控,一定都是对他有利无害的,看了会有什么收获吗?”
“不放过一点线索,说不定冥冥之中,便真的让我找到线索了呢。”温凉眉眼舒展了一下,看不出什么情绪。
“好,我会给你准备的。”沈铮回应温凉说,是在说监控视频记录,
至此,正是也谈的差不多了,看着满桌子的菜食,也该是放松下来吃饭的时间了。
于是温凉首先提议道:“先吃饭吧,要不菜就凉了。”
吃饭的时候,又夹杂了一些关于案件的话题,沈铮几乎都忍不住当即回去办公,不过想到局里大家都忙了一天,而且没有搜查证的情况下,又不能随意搜查冯亮的住所和店铺。现在夜里,走访查探也很局限,所以只能等到明天。
吃完饭从云梦阁出来的时候,外面的雨停了,冷空气伴随着湿润的气息,扑面而来。
温凉不自觉的拉紧了身上的大衣,以此来抵挡周围不断入侵的冷空气。
她怕冷,每到冬天,手脚冰冷,似结冰的冰块一般,尤其是在外面,这种寒冷格外的明显。
尽管如此,她却还是喜欢冬天,特别是飘着鹅毛大雪的冬天。且不说下雪的时候多好看,有其他季节所替代不了的意境。
一场雪下完,将所有的东西都覆盖在皑皑白雪之下,天地间苍茫的一片雪白,仿佛把时间所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都掩埋了。
纯白无暇,只剩下空白,是温凉心中最深的秘密。
有些东西,有些人,有些记忆,有些无法忘怀的伤痛如果能随着一场大雪,回归空白,对于温凉来说是一场救赎。
可世上哪有这样的事,哪有这样便宜的事,遍体鳞伤,血肉模糊的经历过去,总要留下错杂的伤疤来彰显着它曾经来过的证据,除非你剥一层皮,脱胎换骨,否则就别想摆脱。
“温凉姐,温凉姐,你怎么了?”文心的声音不远不近的传来,温凉听到呼唤从自己的情绪中回过神来,看向不远处的文心,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依旧愣愣的站在原地。
文心不知道温凉突然之间怎么了,只是对她说:“你快过来啊,回去了。”
温凉这才明白过来文心的意思,也才终于发现自己竟在站在人潮涌动的大街中发呆了。
她唇边凉凉地勾起一抹淡笑,若真若假的无奈和苦涩。迈开步子跟了过去。
从云梦阁会旅馆的路,温凉走了许多遍,前几次都没有多认真看周围的景色,现在身边没有了顾寒时和顾景年,反而有时间观察路边的景色了。
经过一间地下清吧的时候,温凉停下了脚步,不知为何,忽然很想进去坐坐。
她开口叫住走在前面的沈铮和文心:“等一下。”
前面的两人回头看她,神情迷惑,不知温凉的突然叫停,所为何事。
温凉在沈铮和文心探究的眼神中,指了指那清吧的门口,对他们说:“我想进去坐坐,你们要不要一起。”
古城中这样的清吧很多,和酒吧夜店本属同源同根,又有所不同,没有酒吧夜店那么闹腾,也没有咖啡店那么安静。
常常都是文艺青年心中的净地,攀附风雅,标榜不同,却忘了这也脱不了俗。
沈铮皱了下眉,一个轻微的表情变化,足以说明他并不喜欢这种地方,也不爱这样的消遣。却还是将选择权交到文心的手上,也不想扫温凉的兴。
温凉到底年轻,虽然猜到沈铮的心思,还是提议道:“要不进去坐坐?”
既然文心这般决定,沈铮断是不会拒绝,本来就是可去可不去,于是他点了点头。
推门的时候,挂在门上的铃铛叮铃铃的响了几声,正因如此,等温凉三人走进去的时候,已有清吧的服务生迎了上来,道了声:“欢迎光临。”
温凉报以一笑当做招呼。
那服务员接着道:“请问需要为你们安排包厢或座位吗?”
温凉摇了摇头,指着吧台的位置道:“不用麻烦了,我们坐吧台那就行。”
服务员也不多说,很有礼貌的退下去了。
也许是因为刚刚下雨的原因,人们蛰伏着还没出门,清吧里的客人并不多,三三两两的散布在清吧里,吧台的一排位置,空出了很多张椅子。清吧内昏沉的光线,几束疏散的暖黄色灯光,安安静静的点缀着整个空间。
房间的那边有一个微凸的舞台,台上有一人抱着吉他,正嗓音低沉的唱着一首多情的民谣。
在吧台落座,温凉侧头问身边的另两个人:“喝点什么?”
沈铮说了啤酒,文心犹豫着不知道该说什么,瞧着沈铮的模样,断然是不会赞同她也来一杯啤酒。
“文心,要不我给你点杯果酒吧,蓝莓?”温凉替她解围。
果酒没有什么度数,应该比较适合文心。
文心连忙点头:“好,谢谢温凉姐。”
沈铮显然对于这个结果也很满意,没说什么。
“你好。”
温凉招呼吧台那边的调酒师,想要点单。
那气质冷淡的调酒师回头看她一眼,才缓缓的走过开,停在温凉的面前,语气颇为清冷:“要点什么?”
“一杯啤酒,一杯蓝莓味的果酒,一杯朗姆酒。”温凉先是帮沈铮和文心点了单,尔后为自己点了朗姆。
“好,等一下。”
调酒师接单后,便开始准备,转身倒了杯啤酒,推到台面上,问:“需要加冰吗?”
沈铮伸手将就捞过去,淡淡道:“不用。”然后抓着被子,拿起来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