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琉雨施鸢不可理喻道:“寻仇?你见过给人当牛做马、为奴为婢的寻仇人么?我是有多贱,还是多无聊?!而且,你都不给我言明来意的机会,不是躲出去打仗,便是冷着个脸找茬,还你以为,你以为的都是你以为的以为么!”
风灵碧诚恳道:“是我不好,是我对你不起。”接着,又扬唇哄道:“鸢儿大人有大量,就别跟我这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小肚鸡肠之人再计较了,好不好?”
琉雨施鸢哼道:“我当然大人有大量了,要不然,早放弃了……”
风灵碧抱紧了她,动情道:“谢谢你没有放弃!我当时,只是太害怕了,害怕听到你说‘恨我’,害怕你的‘不爱’。我的懦弱,让我不敢去听,不敢去想,所以,我只能逃避,不给你开口的机会,掩耳盗铃一般将我自己紧缩在这个不堪一击的‘钢铁盔甲’之中。”
琉雨施鸢诧异道:“灵碧哥哥,你也会怕?!你可是九幽大君呐,鬼族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战神鬼王!又怎么会怕!”
风灵碧笑道:“我哪里有那么厉害,不过是仰仗师父黄帝和众位兄长的襄助,再加上父帝和女娲姑姑的威名,此时妖族无主,而鬼族的众诸侯又各有矛盾,我只作浑水摸鱼,借力打力罢了!”
琉雨施鸢闻之,急四顾望了一望,对着风灵碧小声说道:“嘘!灵碧哥哥,你瞎说什么大实话了!这种话可千万不能让你的鬼族子民听到了,要不然会有损你在他们心中的至高无上的崇敬感的!”
风灵碧宠笑道:“好,都听鸢儿的。”
琉雨施鸢想了想,忽道:“如此说来,我岂不是比那些个鬼族叛乱还要可怕?!”
风灵碧深以为然道:“那当然了,他们怎么能跟你比!你是我的鸢儿,这世间,没有谁会比你更重要了,我不怕你怕谁?”
琉雨施鸢听着有理,遂赞同道:“嗯,怕老婆也算是自古以来最优良的优良传统了吧!也不枉费我千里寻夫的这份儿辛劳劲了。”
风灵碧喜道:“鸢儿,你,答应做我的新娘子了?”
琉雨施鸢瞅了他一眼,无奈道:“当年你若是不逃婚,我们娃娃都满地跑了!”
风灵碧轻拢过她的脸颊,怜惜道:“如今想起来,这许多事,总归都是我不好。是我,负你良多。”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肆无忌惮地秀着恩爱,全然不顾一旁冷面如石的燕水寒的存在。
风灵碧故意用这种方式宣告出他的底线,琉雨施鸢就是他的底线,他的命,任何人都不可以妄想动她。
琉雨施鸢忽然想到,无论怎样,燕水寒也都算是一个老人家了吧,别一会儿再把人给刺激出点儿什么毛病来了,那这玩笑可就开大喽!虽然燕水寒待自己不仁,但她琉雨施鸢不能对他一个孤寡老人不义啊,以德报怨,方显英雄本色嘛!
她偷偷捅了一下风灵碧的胳膊,小声道:“让九荒使大人回家休养去吧,他今天受的刺激也够多的了,别再给憋出病来了。”
风灵碧这才冷然道:“九荒使,既然你想让我继续坐在‘九幽大君’这个位子上,那么,就不要再触碰我的底线了。我希望,今日,这是最后一次。”
燕水寒顿了半晌,拱手道:“臣记下了,臣告退。”
风灵碧看了一眼他远去的背影,回头道:“鸢儿,他这样待你,你不恨他?”
琉雨施鸢亦望着燕水寒的背影,摇头道:“恨?恨又不能当饭吃!仇恨,那是拿别人的错误来折磨自己,多不值当的事情呀,我又不傻,怎么会去干这事儿?再者说,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心爱的女人魂飞魄散于他的面前,我估计呀,是当时受刺激受大了,所以产生出来一点‘我不好过,你们也别想消停’的反逆社会心理,也算正常,可以理解。”
风灵碧不禁笑道:“也就是你这般的心胸开阔了,爱恨情仇,又岂是说放下就能放得下的呢!鸢儿,你太善良了,会吃亏的……”
琉雨施鸢无所谓道:“九凤牛鼻子曾经说过,吃亏是福,是好事儿!”
风灵碧轻理着她耳边被风吹散了的碎发,心中暗道:“可是,我舍不得你吃亏呀,傻鸢儿……”
清芜苑,梨花林中。
琉雨施鸢坐在花枝上,荡着脚,道:“灵碧哥哥,你看,这梨花像不像芥子天中昊天庙前的样子呀?”
风灵碧仰头喝了口酒,答道:“是啊!鸢儿,你不知,这清芜苑就是为你而修建的。”
琉雨施鸢惊讶道:“为我?这样奢侈!劳师动众的,多不好。嘿嘿,不过,我也挺喜欢的,有钱任性,住着就是舒服哈!”
风灵碧痴望着他的女孩儿,吟诵道:“清梨满园压枝乱,平芜缤纷何人赏?”
琉雨施鸢一怔,呆呆道:“灵碧哥哥,你是在思念我么?如今清梨满园,有你我来共赏,花落缤纷,再无杂草旁丛而生。多好!”
风灵碧温尔道:“嗯,多好!——鸢儿,你说下个月初九,好不好?”
琉雨施鸢‘哦’了一声,道:“下月初九?是,是我们成亲的日子?”
风灵碧斜头道:“可以么?”
琉雨施鸢点了点头,垂头道:“都听你的。”
成亲,这个概念对于琉雨施鸢来说,还是很陌生而模糊的。虽然,她已经穿过五次凤冠霞帔了,可是,却没有一次是真正把自己给嫁出去了的。成家,当人家的小媳妇,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呢?她没有母亲,烛九阴也没娶过媳妇,所以这个经验,琉雨施鸢无从得知,也没有人可供她询问。
琉雨施鸢思考了顷时,忍不住问道:“灵碧哥哥,新媳妇要怎么当呀?”
风灵碧失笑,逗她道:“这个么,我没当过,等你当过了再来告诉我,我就能回答你了。”
琉雨施鸢嘟嘴道:“我是认真的!那,要不然,你说说你的爹爹妈妈吧?你阿爹阿妈是如何成的婚?”
风灵碧略略沉思道:“我父亲母亲么,他们……他们在成亲之前互不相识,甚至,连面都没有见过。”
琉雨施鸢惊讶道:“这样也能成亲?”
风灵碧遥望着远处天际间模糊了的一线,轻述道:“父亲是上古神祖,善于卜卦问灵。一日,他卜到夷岭有女名曰羲和,乃为浴衍十日之命格,故命人下聘,将母亲迎娶入府。当时母亲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带着三个幼弟,无所依靠,家中艰难,无奈便答应了这门亲事。二人成亲之后,才渐了解,既而互生了情愫,自此举案齐眉,琴瑟相偕,倒也不失美满。若不是后来的谒戾血殇,母亲她……”
琉雨施鸢默了一会儿,轻声道:“灵碧哥哥,你从没有听蚩尤解释过,或许,那个‘谒戾血殇’也像是姑射山人的故事一般,另有隐情于其中呢?我看到的蚩尤师叔,是一个回忆起姐姐就黯然不语的人,是一个对兄长和灵碧哥哥你一直以来都包容忍让的人,我不相信他会杀死自己最敬爱的姐姐。也许,我这样说,你会不高兴,可是……”
风灵碧叹道:“他死后,这个问题我也曾想过,或许,正如父亲所言,是我太执着了……”
琉雨施鸢跳下花枝,行至风灵碧的面前,倾身抱了一抱他,安慰道:“你母亲那么喜欢蚩尤师叔,又那么疼爱你,此时她若是能够听到你打开了心结,我想,她一定会很欣慰的。”
风灵碧反手将她揽入了怀中:“她老人家若是知道我要娶的妻子如此的贤良淑德,那她一定会更加欣慰的。”
琉雨施鸢怀疑道:“是么?可是我,我什么都不会呀,洗衣做饭,烹茶待客,我样样都不精通……”
风灵碧却是十分满意道:“所以呀,你命中注定是要嫁给我的。因为,这些东西,恰好我样样都很精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