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把它捆起来,当小狗崽子拉到集市上给卖了。”
白泽无奈道:“老朽虽说是上了些年纪,可此时依旧耳不聋眼不花,小丫头,要懂得尊老爱幼呀!再说,都是背地里嚼舌根说人坏话,哪有像你这样明面上算计人的。”
琉雨施鸢理直气壮道:“我这才叫光明磊落大丈夫呢,明人不说暗话,背地里算计人不是好汉!”
两人两兽行至一方石刻祭台之上,白泽道:“到了,就是这里。”
琉雨施鸢驻足,四顾道:“这就到了?那宝贝呢?地下埋着呢,还是石头里嵌着呢?”
白泽微扬下巴,道:“呆丫头,就是这阵符啦!”
琉雨施鸢失望道:“阵符?这有什么用呀,既不顶吃又不顶喝的。”
白泽哼道:“小丫头不识货。你不晓得,此阵名曰‘阴阳往生阵’,那阵中央镶嵌着的,是‘太阴令’,执此令而行往生之阵,即可令三界苍生死而复活,白骨生肉。”
琉雨施鸢抠起那块火云形的太阴令来,拿在手中瞧了瞧,摇头道:“我还道是有什么神奇之妙处呢,原来也不过尔尔,不足为奇。我曾经就以半心为祭,救过一人。”
白泽一副看乡巴佬进城的表情,继续‘推销’道:“此阵的玄妙之处在于,它可使灰飞烟灭、魂归大荒之人重聚魂魄,避过轮回,再生骨肉……”
十郎插嘴道:“鬼族的九幽鉴令亦可如此。”
白泽十分恼怒于十郎的插嘴,横了他一眼道:“那九幽鉴令做出来的东西鬼气森森的,如何要得!再者说,轩辕夜魃和屠应龙只不过是残魂再生,又如何能同此阵比得!我这阴阳往生阵无须魂魄,只要一缕气息即可,操作方便,立竿见影,是天底下最独一无二的复生阵法了。”
它歪头问道:“小丫头,学不学?”
琉雨施鸢急摇摇头道:“我说的是赏宝,又不是背书。想当年筑惕山学艺时,江疑师父拿戒尺逼着,我都还咬紧了牙关懒得背咒文呢,如今平白的背这些做什么!”
白泽无语道:“小丫头,你是得有多懒啊!别人争着抢着要夺的至宝阵图,你却以一句‘懒得动脑子背’就给打发了,真真的懒的丧心病狂,令人发指!”
琉雨施鸢自甘堕落道:“天性如此,这一辈子,看起来是改不了喽。”
白泽只得劝道:“将来万一用得着呢,书到用时方恨少嘛!”
琉雨施鸢心如磐石道:“不!”
白泽抓头,继续苦口婆心道:“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小丫头,怎么说这都是好东西呢,你记一记,或许……”它绞尽脑汁地想着带有诱惑力的措辞:“或许以后还能拿来卖钱使呀!”
金钱,再一次成为了琉雨施鸢的软肋。
虽然,这两个字不再像小时候那么令她狂热了,可在她心里,‘金钱’依然是占据着一方不可撼动的重要地位。
琉雨施鸢动摇道:“这也能卖钱?”
白泽信誓旦旦道:“很抢手的,真的!还有你手中这太阴令,也是上古的老古董呢!”
琉雨施鸢将信将疑道:“那就……姑且……先背一段试试?”
白泽欢欢喜喜道:“好好好,你且好生记着便是。阵符不多,也就七七四十九言而已,很容易记的。”
琉雨施鸢撇嘴道:“七七四十九言,这还不算多!”
唉,赚钱嘛,总是要下本的,天下没有白掉的馅饼,这道理,她琉雨施鸢还是懂得的。
“道生之,而德畜之,物刑之,而器成之……”琉雨施鸢开始蹲在阵图中央,冥思苦记起来。
十郎凝眉思索着什么,站在一旁不言不语。雪麒麟沉珂卧在他身旁,打着瞌睡。
“招魂于混沌,引魄于黄土,以命换之,以灵塑之……”琉雨施鸢忽然反过了味来,急叫道:“不对不对,白泽,这说的都是什么呀,以命换命!世人谁有那么傻,肯花钱买个这要命的阵图回去,然后拿自己的命去换取别人的性命呢!”
白泽悠然道:“这个世界是平衡的,有一得,即必有一失,总是要付出一些代价才行。以命换命,才显公平。”
它轻望了琉雨施鸢一眼,叹道:“世人多痴,你放心,一定会有人愿意出钱买阵图的。”
琉雨施鸢喃喃道:“可这代价也太大了一点儿吧……”
白泽笑道:“小丫头,以命换命算不了什么的,你不知,痴人多狂,还有为一人而倾覆了天下的呢,这才哪到哪呀!”
琉雨施鸢心中蓦地生出了一些不知名的沉重,开始专心背诵起了这些晦涩难懂古阵咒符。
天色渐亮,黎明的霞曙染红了洞中残颓斑驳的祭台台面,那一字字刻在石台上的大篆咒符,像泼了血汁一样的鲜艳刺眼,红的逼人。
琉雨施鸢闭目,将阵图和咒言于脑海之中一一回忆了一遍,这才起身,揉着僵硬抽筋的腰眼,哈欠连天道:“终于记下了,我这是拿命在背书呀!”
白泽问道:“你确信,自己记下了?”
琉雨施鸢跳下祭台,点头道:“我以人格担保,确实是记住了。”
白泽心满意足的松了口气,道:“大功告成,等了这么多年,今日总算是可以交差啦。丫头,收好那块太阴令,日后或可有用。”
此言刚罢,就只见这九尺高的青石祭台一瞬而裂,宛是哥窑冰裂纹的瓷器一般,訇然崩塌,化为飞尘。
琉雨施鸢傻眼道:“阵图,毁了?”
白泽慢吞吞道:“如你所见。”
十郎若有所思道:“此阵图,便是为了阿雨姐姐所设的?你是特意在此等她?”
白泽却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道:“如今,我自由了。”
琉雨施鸢发懵道:“什么?啥意思?白泽,你是说,你守着这阵图,就是为了在某一天让我来背过的?你是得有多无聊呀!”
白泽摊手道:“很无聊。”
十郎道:“如今阵图的使命结束,自然是会自行销毁的了。”
琉雨施鸢不敢置信道:“我这么大面儿?阵图是谁留下的?还搞得神神秘秘的,真幼稚!”
白泽向上一指,摇头晃脑道:“天知道……”
琉雨施鸢蹙眉道:“天……?”
白泽拱手:“今时我等缘分已尽,他日天涯再会,诸位,告辞。”
说罢,伏身化作了一道白烟,遁空而去。
琉雨施鸢装着满脑子的浆糊,告别了雪麒麟沉珂。风灵碧还没有找到,前途渺茫,她不可能这样漫无目的的带着沉珂乱闯。
二人再次驾上牛车,一路远方,簌簌的枣花落满了衣襟,微闻蜜香。
依照火魂银蛇之中精魄的指示,牛车行驶的方向渐近鬼界幽都。
十郎轻声道:“一定要去寻他么?”
琉雨施鸢微怔,既而道:“一定。”
十郎淡淡道:“找到他,又能怎样呢?你们还能回到从前么?”
琉雨施鸢摇摇头:“我不知道……”
良久。
十郎自沉默中抬眸,嗓音沙哑道:“何必呢……”
二人谁也没再开口说话,似乎是忘记了阡陌流转的时光白马。
‘嗷——’一只玄鹰于半空中盘旋着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安静。
一排高入天际的黑石寒山兀然矗立于北海岸巅,汹涌的恶浪拍打着石礁,幽云重重,凄雾邈邈,黑沉沉的,不见一丝天日之色。冷峻险陡的巉岩峭壁之上,一座血红刺眼的木石关隘横腰而建,扼守在生与死的临界点间,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琉雨施鸢顿然抬头,醒神道:“这里是……鬼界,幽都之山的玄冥关?”
十郎沉眸,冷色道:“不错。”
“来者何人,胆敢闯我幽都鬼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