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是在抱怨:没有他和钱惠人早年的违规闯关,或许就不会有钱惠人的腐败,他真是有理说不清了。
专车到省人民医院后门缓缓停稳了,赵安邦仍坐在车里,沉着脸想心事。
警卫秘书下了车,拉开车门,悄声提醒说:“赵省长,咱……咱们到了!”
赵安邦一怔,这才被警卫秘书搀扶着下了车。下车后,双腿软软的还没站稳呢,就见着一辆黑色奥迪在身边戛然停下了。省委副书记于华北乐呵呵地从车里钻了出来,拱手打招呼说:“安邦,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给你老兄拜年了!”
赵安邦心想,这真叫不是冤家不对头,才年初三,竟然在医院碰上了他!脸上却笑着,“老于,给你拜年,也给你拜年!”说罢,又问:“哎,你也病了?”
于华北笑道:“我病啥?身体好得很哩,今天年初三,专来给你拜年的!”
赵安邦这才想起来:几位退下来的老同志全在医院住着,于华北该不是给老同志拜年的吧?便说:“别来这一套了,你是看望老同志的吧?去吧,去吧!”
于华北却说:“安邦,你等着,看过老同志,我就到你这儿来!我刚从文山回来,想和你聊聊文山。文山班子干得不错啊,我们北部地区的新发动机看来已经发动起来了!事实证明,我们公推公选的新市长方正刚有气魄,有能力啊!”
赵安邦应道:“好,好!”又开玩笑说,“老于,你对文山的高度评价和有关指示,我昨天已经在电视新闻里学习过了,好像没有必要给我单开小灶了吧?”
于华北笑道:“看你说的,我是向你和省**汇报啊!”说罢,分手走了。
回到病房,赵安邦疲惫得很,又支撑不住了,倒在沙发上一动不想动。
医护人员拿来体温计一试,又发烧了,三十七度九,便又给他挂上了水。
医护人员走后,夫人刘艳说:“发着烧还看望环卫工人,不知你是咋想的!”
赵安邦喃喃地说:“咋想的?该当明星就得当嘛,和群众见见面,也辟辟谣!”
刘艳说:“为人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叫门,谣言传得再凶也是谣言嘛!”
赵安邦道:“话是这么说,可问题是钱惠人确实腐败掉了,就得正视啊!”
刘艳拉上窗帘,“好了,好了,安邦,明星当过了,你先好好睡一觉吧!”
赵安邦有气无力地说:“睡啥,咱于副书记马上还要过来和我谈文山呢!”
刘艳真有些火了,“安邦,你不要命了?这种时候还和老于谈文山?!”
赵安邦有些无奈,“老于要谈,不谈合适吗?别忘了,钱惠人虽说在宁川犯的事,却是倒在文山市长位子上的!现在的文山市长方正刚又是老于看好的!”
刘艳没好气,“我知道,我知道!方正刚当年还跟着老于的省委工作组一起到宁川查过你们呢!安邦,要我说,你当时就不该让这种人上来做什么市长!”
赵安邦道:“人家是公推公选上的,省委委员都投了票,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啊?”说罢,摆了摆手,“行了,刘艳,你别叨唠了,让我安静一会儿吧!”
刘艳出去了,病房里静静的,可赵安邦的心却没法静下来。文山的事也坏在钱惠人手上了,如果钱惠人不腐败掉,哪会有文山市长的公推公选?哪会有方正刚的今天!民主的结果未必就是好结果,当年法西斯就是民主送上台的嘛!
这么一想心里不由得一惊,哦,他这是想到哪去了?莫不是发烧烧糊涂了吧?怎么把人家方正刚出任市长和德国法西斯上台联系起来了?还有对党内民主的评价,都很不合时宜!要警惕啊,赵省长,不能在台下时要民主,上了台就反对民主啊!
于华北同志也有趣得很哩,这位主管组织兼管纪检工作的省委副书记,怎么突然对文山的经济工作表现出了这么大的兴趣?不错,文山是于华北的老根据地,他支持方正刚把文山搞上去在情理之中,但恐怕还有别的因素吧?最近北京有消息说,裴一弘要上调中央,于华北是不是已经准备接任省委书记,或者待他出任省委书记之后接任省长啊?如果这老兄真接任了省长,也不知是福是祸?
又想多了吧,赵省长?中央对一个经济大省的干部人事安排用得着你操心吗?就算裴一弘走后于华北做了省委书记,你也得摆正位置!所以还是就事论事吧,人家关心文山经济,对方正刚和文山工作的支持鼓励总是好事,再说,方正刚上任后这十个月干得还算不错,和市委书记石亚南一班人也合作得挺好……
胡思乱想着,赵安邦迷迷糊糊睡了过去,醒来时于华北已在床前坐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