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完整的家四分五裂,逢年过节只能看着别人合家团圆。
而这样破碎的家庭有整整一百二十八个。
厉景临双目猩红,定定的看着堆放整齐的骸骨,道:“消息都放出去了吗?”
北夜拱手道:“早就放出去了,如今人就在山下等候,是否放行?”
厉景临挥了挥手,北夜立刻奔向山下。
不过片刻,铺天盖地的哭喊声震耳欲聋。
只见数百名百姓齐齐涌上后山,顷刻间便乱作一团。
见状,麒麟军赶忙上前维护秩序,避免发生踩踏事件。
在厉景临的示意下,北宁气沉丹田,高声喊道:“乡亲们,累累白骨已辨不出原本样貌,只能以信物或特征上前辨认,请你们仔细聆听。”
话音刚落,守在第一具尸骨前的仵作开始细心查验。
“年三十五六,高约七尺半,鼻梁骨曾受过重创。”
仵作刚汇报完特征,北宁再次喊道:“家人有此特征者请上前辨认。”
“儿啊,是我儿吗?”一位双眼失明的婆婆颤颤巍巍的摸索上前。
她的儿子三年前就离家做事,谁知这一去竟再未归来。
儿媳一等再等,终究是还是失去了耐心,带着孩子改嫁他人。
原本还算圆满的家庭只剩她一个瞎眼老太婆在苦苦支撑。
若不是见不到儿子最后一面,她心有不甘,前几次病重,她早就撒手人寰了。
“婆婆,我扶您过去。”一双柔夷引领着婆婆走向第一具尸骨。
年韶华终究还是来了。
坐在客栈中,耳边却传来悲痛欲绝的震天哭声。
她无法做到置之不理,哪怕帮不上什么大忙,她也必须上山。
厉景临的视线落在年韶华身上,眸光微微闪动,她到底还是来了。
明知山上是何种状况,她还是义无反顾的上来了。
一个人若是心意已决,拦得住她第一次,却拦不住她第二次。
年韶华搀扶着婆婆来到那具尸体前方。
浓浓的恶臭味冲进鼻腔,她微微皱眉,但还是忍下来了。
“姑娘......”婆婆轻拍她的手,嗓音发颤的问道:“他的身上有没有......一块银牌吊坠?”
闻言,仵作翻开那残破的衣衫,将一块圆形的银牌吊坠取了出来,道:“吊坠上刻有一个‘安’字。”
“那是他儿时体弱多病,我亲手为他篆刻的平安符啊。”婆婆又哭又笑。
哭是因为悬着的心终于死了,她唯一的念想轰然倒塌。
笑是因为总算见了最后一面,她终于可以了无牵挂的下去陪她的丈夫和儿子了。
“将银牌给我吧。”婆婆停止了哭泣,缓缓伸出双手。
仵作却道:“银牌跟随尸体埋在地下多年,万不可直接接触。”
“无妨,我的时间也到了,别让我带着遗憾离开。”
婆婆还是从仵作手中拿走了银牌,她攥着银牌抵在胸口。
“姑娘,你是个好人,小溪镇上东街胡同有一户姓董的人家,他家有个叫小汤圆的女娃儿,你能否将我腰间的荷包交到那女娃儿手中?”
那是她的亲孙女,也是她儿子血脉的延续。
早知命数将近,她已将儿子名下的宅院过户到孙女名下。
虽不是什么值钱的宅邸,但至少也是个念想和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