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倾,海内将乱,奔溃之兆已显!”
李杰甫览数节,口中便不自觉的叫出一个“好”字。
嘴里轻声念着:“亵近几人、总天下大政,群臣莫敢指其状,天子不得制其心。
当此之下,忠贤无腹心之寄,阉寺持废立之权,君不君,臣不臣,天下终必倾覆。而政刑既不出于天子,则攻伐必自于诸侯!”
念着,念着,李杰的眼前仿佛浮现出中贵人①们操纵皇权,在长安城内横行霸道,大肆迫害忠良贤臣的画面……
“中官乱政,使天子制命不能达于四方,四方贡赋不能集于中央,财赋因此耗竭,国力日衰,藩镇兵戈相伐,赋税自专,不自朝廷,王业于是荡然……”
突然,李杰感觉背后有一股凉飕飕的寒意,仿佛死神的一只手伸向了他,一把尖锐的匕首顶住了后心。
李杰不能开口呼叫,因为匕首距离他只隔着一层丝质袍服的距离,只要一发喊,不等门外护卫进来,匕首就可以从背后刺穿到前胸。
案几旁摆放着一柄短刃,与《策论》并列,这是李杰用来防身的佩刀。
他的目光本能地从《策论》移向了那柄短刃,他可以瞬间抓住它,但不等他把刀从鞘里拔出来,刺客的匕首就会先行刺入他的后心。
在此危急万分的时刻,李杰自己都觉得奇怪的是他竟然没有感到丝毫的慌张,或许已经死过一回,当死亡再次降临的时候一切再没有预想中那么可怕。
又或许时间短到来不及惊慌,所以才显得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事发前就可以预想到的景象和事发后回想的情境,它会使人倒吸一口凉气。
“继续念!”刺客用尽量压低而不容抗拒的话音命令道。
李杰嘴里保持开始的声调与节奏念着,仿佛背后根本没有一把要命的匕首抵住后心,立马就可能发力刺入,门外的护卫仍可隐约听到他平静如常的念诵声,虽然听不清具体念的是什么。
“贪吏敛于下,苛政敛于民,民岂能聊生?民不聊生,再遇到天不逢时,惩罚以水涝旱灾,则民变四起。
就如同利剑刺来,病体已无力闪躲。生命因气血耗尽而休,国家因民变四起而亡!
故,黎民,国之本也!
观庞勋之变,黄巢之乱,不是万民不尊王化,实是大唐深陷宦竖、藩镇、贪吏苛政三大顽疾已久,致使气血亏虚,虽幸免庞、黄之利剑,实丘壑之一垄,悬崖之一壁。
若朝廷以为外患已除,天下太平,而不益气补血,以固根本,必然再有利剑刺来。涓水汇聚洪流,势若山崩;星火燎燃华夏,不可阻挡……”
李杰似乎感觉当他念到“黎民,国之本也”时,身后的匕首在退缩,念到“深陷宦竖、藩镇、贪吏苛政三大顽疾已久”和“益气补血,以固根本”的时候匕首已收回。